分量還好。
就是今日之後,臨安城很有可能會傳出鬨妖怪的野聞。
我扛著小白馬,閉著眼睛一路飛奔躍過城門,把那些驚呼尖叫拋到耳後。
在離樹林不遠的地方,我把受驚過度導致腿軟的小白馬放下,叫了周伯通一嗓子。
周伯通很快聞聲趕來來,見到小白馬,宛若遇到親人一樣激動,一把抱住了馬脖子。
我歎了一口氣。
自臨安府北上十日,我在一處小鎮上又見到了黃藥師。
宋國如今外憂內患,通緝令貼不出多遠,地方府兵根本不肯在通緝江湖人這方麵出力,唯恐惹上麻煩,我跟周伯通隻是穿回道袍,簡單打理了一下,尤其是周伯通,我把他的麻花辮拆了,改成道髻,頓時就從被通緝的麻花辮大盜變成了清俊的少年道士,穿州過府幾乎沒什麼阻礙。
黃藥師就不一樣,他仍舊一身青衫,隻是給從牢裡劫出來的小童換了身整潔衣裳,彆說喬裝改扮,他連腰間那柄標誌性的玉簫都毫不遮掩地掛著。
那小童白胖可愛,眉眼也俊俏得很,和黃藥師站在一起,像是一對父子。
我毫不掩飾地盯著他們看。
黃藥師也看到了我,但也就是看了一眼,沒有理睬。
我這個人一貫是彆人敬我,我才敬人,自桃花島一彆,兩度相遇,黃藥師都沒有搭理我的意思,我自然不會上趕著去找他。
我移開了視線,準備去鎮上的店鋪買點醬料帶著。
但周伯通有他自己的想法。
平時在全真教,他就是招貓逗狗的性子,沒哪個全真弟子沒被他捉弄過的,而且他這個人很有幾分怪癖,專愛招惹一些古板嚴謹的人,我很懷疑他是一直想捉弄王重陽,但沒那個膽子,隻好拿脾氣像他的人開刀。
不湊巧的是,黃藥師就是周伯通最喜歡捉弄的那種人。
我隻是一個錯眼,周伯通頓時如同甩掉栓繩的野狗一樣衝了出去,幾步飛奔到黃藥師麵前,笑嘻嘻地說道:“我認識你,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從臨安城裡出來的,我叫周伯通,你叫什麼?”
黃藥師瞥了周伯通一眼,並不準備搭理他,牽著手裡的小童,轉身就走。
周伯通一步攔在他麵前,伸手捏了一把小童的臉蛋,眨了眨那雙童子一般晶亮的眸子,又道:“彆不理人嘛,你要去哪兒?沒準我們同路呢,這娃娃是你從牢裡帶出來的嗎?兒子?侄子?”
黃藥師冷笑一聲,說道:“我不慣與生人廢話。”
周伯通仍舊笑嘻嘻地說道:“你看,你都跟我說話了,何況兩麵之緣,天底下見過一麵再無音訊的人多了,我們該是熟人了。”
黃藥師不理他,帶著小童就要走,周伯通又攔住了他。
我知道黃藥師已經準備動手了。
周伯通武功比洪七要高上一些,但想打贏黃藥師可能性不大,我也不想讓他吃這個虧,隻好走上近前,拉了一把周伯通的衣袖。
黃藥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忽然開口說道:“桃林已經重建。”
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說話,油然而生出一種受寵若驚的情緒來。
我眨了眨眼睛,問道:“黃兄的意思是……”
黃藥師說道:“閣下若再來闖陣,應當不會那麼容易了。”
他這話裡難得不帶冰冷之意,仿佛尋常朋友相交,但莫名帶著一股矜傲之氣。
我頓時笑了,說道:“等過些時日,我一定再去一回。”
黃藥師點了點頭,仍舊無視了周伯通,牽著小童離開了,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他道:“這個孩子……”
不會真的是他兒子吧?
黃藥師沒有回頭,隻道:“故人之子。”
我立刻安下心來。
一轉頭,周伯通氣鼓鼓地瞪著我。
真的是氣鼓鼓,兩頰鼓著氣,鼓得高高的,就跟個孩子一樣。
我隻覺得眼睛疼,連忙說道:“莫氣,莫氣!”
周伯通仍舊氣鼓鼓地說道:“他是不是看不起我?你為什麼不讓我跟他打一架?”
我回想了一下黃藥師的態度,安慰周伯通道:“你跟他打架也沒用,不管輸贏,他都看不起你。”
周伯通更氣了,說道:“那我就打他臉,把他臉打腫!”
我歎了一口氣。
周伯通卻像是突然領會到了什麼,又沾沾自喜地叫道:“就算我打不過他,我還有師哥,我師哥武功天下第一!我讓師哥來打他!”
話裡三分賭氣七分得意。
我突然覺得腦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