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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京郊外繁茂的森林深處,坐落著一片寬闊而沉靜的古舊宅邸,而在那座宅邸之下,是一片比宅邸還更要廣闊的地下空間。
在那深埋地下黑暗森冷的秘密房間裡,如同擺陣一般又佇立著十二個豎起棺材般貼著許多符咒的封閉箱廳。
唯有正中間燃著一盞煤油燈,將周邊的一圈微微照亮,而微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裡,隻傳來一陣沉重而顫栗著的呼吸聲。
醜陋而扭曲的繩人屍體悄無生息地橫躺著,周圍濺出了一片汙濁的血跡,蜿蜿蜒蜒地延伸到燈火與黑暗的交接之處,那裡微微探出了一點雪白的足袋足尖,被猩紅的鮮血洇濕了,蔓延開一片紅色。
那小小的足尖微動了一下,緩慢地朝前走了,踩進血泊之中淌著前進。
穿著白衣紅袴的孩童在搖曳的昏黃燈火之下露出了潔白的麵容,他披散著一頭漆黑柔順的長發,眉眼彎彎地笑著,朝著那拚命瑟縮在角落裡的人形伸出了雙手。
“丸森寬,”他用撒嬌般的甜蜜語調,向人提出著不容抗拒的強求,“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藏在箱子中的人開了口。
“強求的難度回到最初了。”
“隻要弄清楚規則,那麼今後也隻用像這樣交替著進行,就可以減輕許願所需要的風險了。”
分辨不出男女的蒼老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冷靜地交談著,絲毫沒有將就在眼前被迫死去的生命放在眼裡。
“不,接下來還要等待著輔助監督收集來的線報,看看繩人出現的規律是否真的如津島憐央所說的那樣,是根據被強求者的共同回憶來確定的。”
“這個共同回憶的定義也相當模糊,是指兩人記憶的交疊部分?還是指出現在被強求者記憶中的時長?怎樣算是出現擁有共同回憶呢?如果隱瞞了身份和相貌還能夠精確地確定應當被牽連的人嗎?”
“沒錯,在這一點上我們確實需要做更多的實驗。”
在說到這一點之後,整間屋子忽然變得靜默了下來。
而津島憐央伸著手,再一次重複了自己的強求,“丸森寬,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丸森寬。”蒼老的、威嚴的、猶如惡鬼般的聲音響起,那不知身份、不知麵貌的人不容抗拒地命令著他,“答應他。”
丸森寬渾身一顫,他明白,如果自己真得答應了津島憐央的強求,第三次強求完成之後,無論那時他是否還活著,他都會像已經沒有了呼吸的那具屍體一般,再也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但是如果不答應的話,他被拿捏住性命的家人們又該怎麼辦呢?
他彆無選擇。
丸森寬扯出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啞著聲音答應了津島憐央,“可以。”
那小孩卻仿佛沒有心般在那扭曲的繩人屍體前揚著燦爛的笑容,拽著他的衣袖要求丸森寬陪著他一起玩鬨著,快樂地咯咯笑著。
在第三個強求實現之後,惡魔就降臨了。
擁有著如同能麵般慘白麵容的怪物就仿佛承裝著汙濁黑泥的空殼一般站在他的麵前,用毫無起伏的聲音例行公事般機械地問道,“丸森寬,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嗎?
當然是有的。
他想要活下去,他想要平安地走出這間屋子,他想要回到家中跟父母普通又尋常地繼續生活下去……
但是。
作為已經完成了三個強求的人,本應擁有一次請求機會的丸森寬張開嘴,鮮血如同瀑布般從舌根湧了出來。
斷口整齊、還帶著溫度的舌頭從他的口中掉落。
但是,從一開始,他就被剝奪了向繪裡奈許願的機會。
唯有高高在上占據了特權的咒術界上層們的聲音帶著些謙卑地響起。
“繪裡奈大人,請幫我們祛除掉名為[淤目代]的特級過怨咒靈吧。”
“好啊。”繪裡奈答應了那請求,那隻有空洞五官的臉上似乎揚起了一絲笑容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