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聽鴻的意思是自己洗完了,讓他去洗。
陸也朝穿著黑色的T恤,下身是短褲,非常白的腿露了出來,小腿細長,像是一條被削開一半的竹板。沒有女性的纖細,但型是非常的好看。
他黑色的頭發灑開在灰色的被褥上,露出了雪白的額頭。眼睛微微閉住,手臂垂在了床的頭尾兩側。
陳聽鴻忍不住地多看他兩眼。
陸也朝閉著眼睛,在說話,“煩。”
陳聽鴻在收拾著桌上今晚打手電筒要看的書,順著他的意問他,“煩什麼,”
“你知道海明威嗎,你聽過他著名的理論冰山一角嗎。有道題是,怎麼把它表麵和水下的冰一起融化,這道題你會嗎?”
陸也朝還是躺在床上,連姿勢都沒有變,就是兩根胳膊擋在了眼前,罩住了還沒熄燈的寢室強烈的光線。
然後隻有半張臉露出來,眼的下部位。
陳聽鴻想起了山水畫裡空白裡留出的,古人細致描摹的棠棣,或淡淡,或稠稠,甚至還能隱約嗅到那淡淡冷冷的氣息。
陸也朝把胳膊抬起來,露出了黑色的眼睛,看向了陳聽鴻。
就在這的一秒後,寢室斷電——熄燈時間到。
寢室一片漆黑,隻剩了樓道的黯淡的燈。
男生寢室熄燈,也如女生寢室,尖叫倒沒有,倒是吹風筒聲戛然而止或者洗澡中兩眼一抹黑的罵娘。
陸也朝聽見一個什麼的東西被扔出去的聲響,接著手被抓住,一個人壓在了他上方,陸也朝一動,那個人解開著他身上的收音器,扔了出去。
陸也朝還沒來得及發聲,嘴巴被一隻手捂上。
陳聽鴻揉著他某一位置,陸也朝縮了縮,“裝什麼,你不是勾引我嗎,”
陸也朝聽見黑暗中對方的早已洞悉自己目標——他剛才還在問怎麼融化冰山——冰山就是他陳聽鴻。
他原本以為陳聽鴻食古不化,不理解自己對他的心思。
對方卻是裝給他看,一點一點地看自己怎麼地主動踏進他的捕獵圈。
手鬆開了,陸也朝在黑暗中挑了挑眉,黯淡的樓道燈透過門上方的玻璃窗,投了一點進來,剛好映在了陸也朝的半張臉上。
就是隔著皮畫下,槳聲燈影裡的人。
“你不也喜歡我嗎?”陸也朝的自信,雙眼看住陳聽鴻——即便在黑暗中,陸也朝也能看清和想象出他此時灼灼如燈的目光。
以及那張早被他看過無數次那張輪廓的麵容。
淡淡冷冷,卻是皮囊下算計。
陳聽鴻知道陸也朝步步為營,卻不十分確定他擒的是自己——他早對摩斯密碼爛熟,即使不去翻那摩斯密碼表,他也能翻譯出那句是什麼話。
他原本以為是句大膽的情話。
沒想到含蓄到得讓他查了一下資料才知道來由。
第一行是TINGHONG。即他的名字。
第二行是PLAY IT SAM PLAY AS TIME GOES BY 。是一句電影台詞,1942年《卡薩布蘭卡》的“Py it,Sam. Py ‘As Time Goes By'”,中文即“彈這首,山姆,就彈‘時光流逝’” 。
“你可真文藝,陸也朝。”
陸也朝知道他看懂了那句摩斯密碼了。還沒等他親上陳聽鴻的時候,陳聽鴻避開了他,摸著他,“江陵呢,”
陸也朝知道他故意避開自己的吻,要問什麼,“沒有,”沒有什麼?陸也朝不會明說。即便是沒有做過,還是沒有感情,或是沒有真正喜歡江陵。陳聽鴻不再問,因為打擾今晚的興致。
要知道,《卡薩布蘭卡》說的是三角戀。
陳聽鴻不會知道。
陳聽鴻終於親上了他,借著黯淡的樓道的光,看清楚了他那張微微皺住的臉,“有多疼,”
而陳聽鴻早把寢室裡的夜視攝像頭用布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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