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是,赫拉·休斯。
短短幾行字,赫拉的窘迫畢現,她是走路無路才向尼德蘭請求幫助的。她不過是跟加西亞同一個年齡,卻要在戰火中流離輾轉。
看完這封信,加西亞卻浮現出當年她那張怯怯漂亮的小模樣,信裡她說的“所有報答”是什麼報答?他記得她和尼德蘭曾有婚約的戲說。
加西亞想把這封信揉碎了,她的請求幫助不過是想做尼德蘭的妻子。氣憤之餘,一絲理智還在的。他選擇把這封信私藏起來,自己私下派人去托關係和施予金錢救濟赫拉。
蒙堤安排好了赫拉的事情後,他又安排了人嚴防死守赫拉的事情,甚至派人捎話,幫她安排好生活,不能再找尼德蘭了。
雖然他知道尼德蘭不一定會娶她,但是還是怕萬一。加西亞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感,是對哥哥的保護,或者是對好朋友的妥帖著想。
晚上睡覺前,蒙堤養成了習慣,和尼德蘭一起晚睡。隻不過尼德蘭是看看書,而他是在看尼德蘭。
說是看尼德蘭,但不能光明磊落的看。尼德蘭在看電影報,蒙堤坐在作業桌邊,做出漫不經心在看閒書或者在複習的時候,看住那位坐在桌案邊的人。
蒙堤立起一本書,《鐵質機械器材修理》,尼德蘭在微微低頭,黑色的睫毛因為長且密,遠遠看去,眼睛顯得很長。
又因為看書時候,眼尾有些下垂,讓被報紙稱為殘暴、冷血的他,顯得有幾分純良。
蒙堤把眼睛貼在了書上,看著台燈照泄了隱隱的白光在尼德蘭的側臉,仿佛是將他定格在高更的油畫裡。
蒙堤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尼德蘭把台燈打開,牆上的燈關掉,走到臥室一角,把黑膠片唱片機打開,那是來自波塞冬一個小城的音樂。
是有名的探戈曲。
尼德蘭會跳探戈,是一個好探戈手。他的舞伴是舞會有名的探戈皇後。
尼德蘭傷了右臂,少去了舞會。那舞會是波塞冬軍官娛樂場所,英俊有名的尼德蘭在那裡尤其受歡迎。隻不過他太忙,隻有凱旋才會去幾回。所以他的舞伴是周末或是他有約,便會上家裡來跳。
蒙堤是不願意他和年輕漂亮的女性有任何來往,在他更小的時候,常纏著葉彌。尼德蘭沒有閒暇的娛樂時間。隻有等他睡午覺或者出去玩,才自我娛樂下。
蒙堤躺在被子裡,聽著那放得尤其輕柔的探戈舞曲,聲音在被子下,有些發悶,“葉彌。”
葉彌拿了本小本子來,放在床邊上,那是他自我記錄每天吃藥的本子。
尼德蘭知道蒙堤在催他睡覺,便走過去。蒙堤坐起來,看見尼德蘭穿絲質睡衣,褲腳口非常寬鬆,他腿肢非常的修長,睡衣是量身定製的,不然隻到腳踝上。
走過來的時候,褲腳在蕩。看見他那上衣微微開了兩顆扣子,就像是走過來和情人一起睡覺。
蒙堤神思有點遊走,眼前的人太讓他遐想了。
“想什麼,小鬼。”尼德蘭走過來,先是摸了一把蒙堤的頭發。蒙堤在這段時間注意形象了,彆人摸他一下頭發都不肯,尼德蘭揉亂,摸皺,都一聲不哼,反而希望他一直揉一下去。
掀開一點被子坐進來,蒙堤立馬乖巧地躺下,看見坐進來的尼德蘭,把櫃子上的杯子旁邊的藥吃了。
躺下來,台燈調得更暗了。
夜色如水,音樂是水裡的遊動的鯨魚。
“葉彌,昨晚那個故事。”在蒙堤的每晚的軟磨糾纏下,尼德蘭每晚給他講一小段的故事。
去年的故事不是詩人的風流史,就是他遇到過令他印象尤新的戰事。
不過今年尼德蘭給他講的是長篇《封神演義》,《東周列國誌》,《漢高祖傳》,《三國演義》,《隋唐英雄傳》,《嶽飛傳》,《楊家將》,《洪武大帝傳》,等等。
來自很認真的蒙堤老師的發問:“為什麼他們那個國家跟我們這個國家的人好像不一樣,他們為什麼吃的是蔥油餅、饅頭、包子、胡辣湯、女兒紅、冰糖葫蘆、餛飩、燒餅,對那個武大郎燒餅。”
顧沉沉給他講這些故事的時候,都用波塞冬語翻譯了一遍。例如波塞冬音譯過來的蔥油餅,跟蒙堤解釋為蔥和油做的鹹的麵包,餛飩是包了層麵粉和成的紙的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