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法課上, 老師拿著學生們的詩歌,在朗讀著。
“這一首小詩, 詩名是《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作者:蒙堤。”
講台下的正在和後麵座位上的同學打鬨的蒙堤一下子被點中了名字,馬上坐回來。
文法老師在講台上用著標準的波塞冬語, 娓娓的朗讀著, “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 ”
蒙堤瞪大眼睛,這陌生的字句,並不是他寫的。
“我想念你。我想起夜幕降臨的時候, ”文發老師的腔調在寂靜的春天午後徘徊在教室裡。像是枝椏探到了人們心裡的湖水裡,“和你踏著星光走去。想起了燈光照著樹葉的時候, ”
蒙堤在座位下有些呆住,想著是誰寫錯了名字或是文發老師弄亂了稿子。
來自科庫拉的女老師在念著:“踏著婆娑的燈影走去, 想起了欲語又塞的時候, ”
蒙堤難得地安靜而乖巧坐在椅子上, 因為周遭人、甚至是全班的學生,都向他投來了或是驚訝或是不服的目光。
女老師的聲音悠揚入耳:“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戰友, ”
蒙堤沒試過這般麵紅耳赤,怪他人的目光太過焦灼。聽到這句時,蒙堤突然閃過了尼德蘭那張臉的影子。這是葉彌寫的詩,是葉彌給他寫的以“想念”為題的作業詩。
“因此我想念你。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女老師走過每一位學生的身邊, 拿著稿子, 緩緩而念出由每一個字符而組成了世上最動聽的話語,“向著永恒開戰的時候,”
蒙堤寂靜地聽著,認真地聽著,而不再去羞紅耳朵和漲紅麵龐。
“你,是我的軍旗。”
沉默。
數秒鐘後,零散的掌聲,最後變成了雷鳴般,長久的掌聲響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裡。
蒙堤呆呆地站起來,他似乎還沉浸在這首詩最後兩句中,“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著永恒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文法老師將手裡的稿子交給了他。“寫得很不錯,蒙堤。沒有發現你還有詩人的一麵。真令人驚訝。”
蒙堤拿回了稿子,看見手裡雪白而光滑的紙張上,那一個個工整而漂亮的字跡。
全詩如下:
“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
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臨的時候
和你踏著星光走去
想起了燈光照著樹葉的時候
踏著婆娑的燈影走去
想起了欲語又塞的時候
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戰友
因此我想念你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著永恒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作者:王小波)
蒙堤讀完了一遍詩,尚未流利的波塞冬滑落出來,抑揚頓挫,緩緩道來。腦海裡浮想出尼德蘭在燈下為他提起鋼筆,在雪白的紙稿上寫下一個一個字。那白色的臉龐,在燈的剪影中,有種哀傷和美麗的詩人的輪廓。
蒙堤把這首詩讀不下五十遍,字字用波塞冬音發出,那沉澱在胸腔的情感像是厚積薄發,此時,窗外,春天的雪鬆的枝椏正抽出了新色。
放學後,蒙堤看見熟悉的汽車,飛跑過去,不用帕雷或其他人抱他,矮小的身體打開車門,看見了坐著等他的尼德蘭。尼德蘭穿著了薄的純色羊毛開衫,像個極為年輕的人,襯衫開扣裡套在了裡麵,黑色的頭發微微垂落在耳後。
蒙堤爬到他身上,“我告訴你一個消息,葉彌。”
尼德蘭黑色的眼睛微微垂下,映著了他。“什麼消息?”
蒙堤故意地爬在他身上,立起了小腰板,把悄悄話用手貼在尼德蘭的耳邊,尼德蘭靠近了蒙堤,結果被蒙堤摟住了脖子,在嘴巴上親了一大口,還有不少的唾沫。
加西亞鬆開了手,又再次對他脖子親了一番,還有他的臉,貼在他耳朵裡,用極為喜悅的悄悄話,對他說道:“你寫的詩被老師表揚了。”
尼德蘭把加西亞抱下來,神情不如以往的輕鬆,加西亞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時候,看見尼德蘭不自然地抬手,像是把嘴唇擦了。“蒙堤,你不能再親男人的嘴了。”
蒙堤睜著灰色的眼睛看住他。“我不要,我就要親。”
還要湊上前來親尼德蘭的嘴,尼德蘭將他抱起來,讓他靠近不了自己。“你長大了。你隻能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