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氣,越氣越哭。小臉都哭白了,還有些呼吸困難的模樣,手腳有些麻痹的抽搐,蒙堤哭得趴在了椅子上哭,任何人隻要上前去摸摸他安慰他,都被他強烈的身體反應給怔住,不敢再去觸碰他。
脆弱的時候總是想出許多東西:比如我不要跟葉彌好了。葉彌是大壞蛋,為什麼還不來哄哄自己。葉彌,我討厭你,嚶嚶,你不再是我的好夥伴。葉彌你再不回來我就不要見到你了。
哭累了哭聲漸漸小下去的時候,蒙堤趴在椅子上,他身體瘦弱,完全是側睡在椅子上,椅子上的一麵全是他的淚水,都彙流成一灘小湖水了。
蒙堤開始投降,聲音低微,非常悲傷地,用著不太熟悉的波塞冬語,“我要葉彌,我要葉彌回來。”
小王子哭鬨了這麼久,之前早有人去找過尼德蘭軍官。但是尼德蘭軍官心狠,他在跟休斯在談著最後的協議。
若是換在以前,即便四個小時後就要指揮打仗,他這個戰前會議可以推遲兩個小時去哄這個嬌縱的小王子。
不知為什麼,今天偏偏沒有來哄這個平日隻要一哭,使著小伎倆讓尼德蘭就駕車回來彆墅的波塞冬小王子。
而葉彌終於來,是半個小時後。換在彆人看來,已經非常快,因為收編休斯軍隊絕不是易事,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談妥的。
但是尼德蘭彌天本事,半個小時後就出現在加西亞麵前。
房間裡的眾人散開,尼德蘭軍官踩著軍靴,黑色戎裝勾勒出他身形,他上前來從椅子上抱起了蒙堤。
蒙堤一開始還想反抗,因為誰抱他都強烈地抗議。但是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我錯了。”
柔得像是科庫拉湖麵的鵝絨毛。
蒙堤全身刺蝟般的刺全部軟下來,變成了細毛,耷拉在身上,此時他像極了一個溫順的長毛綿羊,被葉彌抱起來,摟在寬廣的懷中。
加西亞把灰色的腦袋埋在了尼德蘭的肩上,抽著鼻子,沙啞的聲音發出了葉彌教他的波塞冬語言:“我不愛你了,葉彌。”
那嘟囔的聲音,全是受委屈後的報複,滿口是那孩子氣的氣話。
“蒙堤,哥哥知道錯了。”尼德蘭在他耳邊略低低地說,“隨你怎麼懲罰葉彌,蒙堤。”
尼德蘭的聲線是不多的乾淨,沒有雜塵,也不會變著法去委曲求全,也不會因為情景不同而每每改變。像是鵝毛雪一樣,乾淨的,帶點簌簌落下的感覺。
尚且這句話態度誠懇,語氣認真。誰能忍心去責怪這個隻在一個人麵前給予全部柔情和愛意的冷血軍官。
蒙堤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剛才鼓鼓漲漲的被怒氣和委屈填滿的心,一下子像是泄了氣地,猶如是個氣球,在泄氣瞬間飛上了天堂,又輕飄飄地掉落在雲層中。心臟在那一刻起變得柔軟極了。
葉彌總是有辦法,讓他心硬在瞬間柔成湖水,軟成糖漿。
“不要生我的氣了,暫且原諒我,蒙堤。”尼德蘭紅色的嘴唇貼在了灰色小腦袋的耳邊,像是隻跟他一個人說的悄悄話,但又似光明磊落說給上帝和魔鬼聽的。
蒙堤想說話,但是滿腔都是哭聲,他抽吸著鼻子,方才還落完的眼淚噠噠地比赫拉還要大顆地掉落在葉彌的肩上。
“我不愛葉彌,”作的人總是要作到最後。因為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早在上一刻加西亞已經滿心答應滿腦原諒了葉彌,但是下一刻嘴巴裡跳出來的總是要使勁地欺負一下這個可憐又可恨的葉彌。
“我不愛你了。”蒙堤哼出綿綿的小鼻音,用手背抹去眼裡的阻礙自己的視線,尼德蘭抱住他已經出了休斯的宅樓,蒙堤想去看有沒有赫拉那個身影。他要向赫拉得意,炫耀,葉彌還是會回到他身邊。
但是失望的是,他沒有看見赫拉的身影。
也許赫拉在某個樓層裡偷偷地窺視著葉彌身上抱著的他,也許在某個房間裡摔下心愛的布偶而放聲哭泣。這以上都是最好的結果。
最不濟的就是,赫拉根本沒有看見這一幕,也不會去傷心難過甚至氣惱吃醋。最糟糕的結果是,即便赫拉知道了葉彌最後還是哄回他,但是一點兒都不生氣,甚至高高在上,抬起那猶如公主的小臉蛋,冷漠地示意著“哦,我知道了”。
那會讓加西亞潰敗到極點,失衡,不服氣,憤怒,嫉妒,甚至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