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家宴,權貴王侯, 女眷佳人, 衣香鬢影。沿禦花園宮內河放花燈,點曲, 煙火,遊園, 祝酒,射壺,無一不熱鬨喜慶。
這次家宴設在了了露天的花園中, 糕點菜肴,美酒瓊漿,琴藝歌舞, 都在了園中。嚴九欽正推著昭陽的輪椅, 昭陽叫停了他,他隻走到昭陽麵前,微躬身來,想在紛嚷中聽清昭陽說的是什麼。
昭陽隻讓他站好來,自己俯低身體,伸長了手臂,嚴九欽一看, 才看見她手上使著手帕,正在替自己整理著靴子上的剛沾踩上的泥點。
不由受驚失措地想自己用手拭擦去, 自己尚未扶下`身來, 昭陽卻摘開他的手, 用帕絹很仔細地替他擦去了白靴上的斑點泥漿,揚起了小臉,“我替夫君做此事,不是妻子應儘嗎?”
嚴九欽看見她纖長的手指沾上了汙點,隻見被她用手絹不介意地擦去,那方乾淨的手帕已經變汙漬斑斑。“公主,”他出聲輕然道,話未說出來,臉頰上輕輕一揩,立即麵色猶如海棠紅。
“乾什麼,小傻子?”親上了他臉頰的昭陽歪著腦袋問他,她坐在輪椅上,比嚴九欽矮上半個身體,嚴九欽微微躬身,她借機親上了他,又如願地看見那禁不住親的臉紅,不由得意地看著他的臉。
又隻覺是皮薄的緣故,稍微有些什麼,便浮出了嫣紅。她倒是喜歡看他垂眉的模樣,臉頰一陣白一陣紅,恰時三月暮春,江水裡映著的桃花。
“你可不許除了我之外讓第二個人親你,”昭陽終於見他耳下的紅線消退了,是越王送的藥膏起的效,不由伸手撫在他臉頰下,“嗯,好嗎,你要答應我,”
嚴九欽任她撫著自己,垂著眼睫,不敢直視公主的雍容相貌。
“外麵狐媚精怪這麼多,生怕一個不小心看不牢你你被她們騙了去,”昭陽哼哼地道,伸出了手套在了嚴九欽脖上,“你抱我,”
嚴九欽便聽她地伸手將她從輪椅上摟起,昭陽貼在他懷中,“你抱我走,”嚴九欽便抱著她走,還仔細地在她外身上裹了一張薄毯,不過才幾步,昭陽便讓他把自己放下來,“放我下來罷,夫君。”
嚴九欽聽著這一聲“夫君”不由麵頰發熱,身後的侍女給他推著空輪椅,於是便聽從地將昭陽放回輪椅上,昭陽離了他懷裡,手尚未從他頸上脫落。
“我舍不得你累,舍不得你抱得我辛苦。”昭陽在他耳中靡靡地吐道,嚴九欽渾身不敢動,任昭陽抱著他,“怎會累,我還能再抱久些你。”
昭陽嘻嘻笑,“夠了,推我去八公主那兒,我可好久未見著她了。待會兒你記得來接我。你不許跟其他女人多說一句話,不然我可要把那女人撕碎。”
最後那句小性子的話,倒是說得並無多大恨,反而是有些氣鼓鼓的反做可愛之態。嚴九欽點點頭,“隻跟你一人說。”
這段時間來,自從昭陽和他關係緩和後,三申五令不許他跟府內的丫鬟侍女說話,不讓他身上有女子的香氣,他若是哪一日跟雁兒多說了一句話,昭陽氣得對他又捶又惱,眼淚還慌落落地流出來。
把嚴九欽嚇得哄了她好多天,發誓不再與其他女子有多接觸,還陪了昭陽好幾日才作罷。昭陽對他的轉變,也從緩和後開始發生。
甚至卑微地給他穿理靴子,替他梳洗頭發,為他穿配腰玉種種,甚至還改口自稱,稱自己為他的妻子等等。往日在他麵前的驕矜全化為了甘願的卑微和細致。小女人般的口吻,“你若是敢愛上其他人,我就先那個人殺了,再自殺,留著你一個人在世上,你說可好?”將他不敢碰自己的手拉起來,“彆叫我公主,喚我昭陽,‘倬彼雲漢,昭回於天’的昭,‘律候新風,陽開初蟄’的陽。昭陽。”
他啟唇,“昭陽……”臉上一陣芬芳,他不由錯愕地移開了下臉,沒想到被捧起來,垂下的睫眼中看見了那張十丈軟紅中萬不如的臉。
“你可要喜歡我,不能讓我一個人喜歡著你,那可虧了。”但後來也想,虧也是她心甘情願之事。
嚴九欽將她送到了八公主那兒,姐妹一同聊天,歡喜不得,他囑咐了宮人多照料昭陽,便移步欲回到宴上。
想今晚越王黨正在一處秘密審拷著魏舒,相信今晚後她定能招供,太子密謀魏合田造反之事明早就能揭發,這次是徹底治死了太子的罪名。
想到此,更要今晚慎行慎言,萬不可出了差錯。預備回到宴席上,正遠遠地便看見了人群中被祝酒的越王,嚴九欽心下一喜,想信步走去。
卻眼前出了數個人影,帶首之人正是鄭致士,此人正微微一哂笑地對他道:“光祿大夫,太子有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