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像是察覺不到痛一般,茫然地舉起自己的右手,看著手掌心的傷口處汩汩而出的鮮血,觸目驚心的紅。
他盯著那個傷口許久,咬牙,一鼓作氣拔出那片鑲嵌極深的陶瓷碎片,血珠飛濺!原本麻木的身體卻在下一秒,措不及防的痛意悉數回歸,牽扯出心臟深處的劇痛,他臉色蒼白,像是失了魂。
傷口處沒有止血,鮮血便洶湧著從那道傷口處湧出,他痛,可是心更痛。
他在想,當初唐詩走投無路到割腕自殘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他現在這麼痛?
不,不可能的,他現在手上的傷,哪比得上唐詩右手手腕處數十道鮮血淋漓的疤!
她當時的痛在此刻以一種反擊的姿態統統回到了薄夜身上,他想起了唐詩一個人在監獄裡受著非人一般的侮辱折磨,而他卻在這花花世界翻雲覆雨,對比對明顯,多嘲諷。
這一刻真相來臨,如同淩遲他的劊子手,薄夜閉上眼睛,眼前卻全是唐詩曾經的音容笑貌。
五年的婚姻,五年的夫妻情誼,他送給她一場莫須有的罪名,當時他會不會想過若是錯害,那麼自己會受到多大的報應?
沒有,他根本就沒有替唐詩考慮過一丁點!
薄夜眼眶紅腫,掌心處鮮血斑駁,因為流失了大量血液,薄夜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傾仄,扭曲,連同他整個世界一起,逐漸坍塌,逐漸奔赴一個黑白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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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夜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裡,林辭和江淩坐在一邊,看見他醒了,江淩在一邊開玩笑,“你怎麼不乾脆再往下割一點,直接割腕呢?割掌心乾什麼?掌紋斷了賠財運啊,你自己擔著。”
薄夜伸手,怔怔地看著自己右手上被包紮起來的傷口,他想說話,嗓子卻啞了,“我……”
“是你的特助因為你整整一天沒有回音所以擔心,就上了你的私人公寓找你。媽的,一進門東西摔了一地,滿地還都是血,不知道的以為進了賊被人捅了。”
江淩看著薄夜,好看的眉目一揚,“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什麼事這麼想不開?”
印象裡的薄夜十分冷酷,且尤為果斷利落,發現一件事不對的時候就會立刻抽身而退,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
除了……唐詩。
江淩便試探著問道,“不會是和唐詩有關吧?”
薄夜眸光一顫,江淩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得了吧,你現在為了唐詩要死要活成這樣,當初怎麼不自己多動動腦子?”
江淩半看玩笑辦歎了口氣說道,“薄夜,你彆再因為唐詩的事情糾纏人家了,人家,也不稀罕。”
是,她是不稀罕了。她連人帶影都從海城消失了,連蘇祁都不知道她的下落。走得這麼乾脆狠絕,她當然不稀罕他!
這算報應嗎?不,報應應該遠遠還不夠吧?
可是……他……他後悔了還不行嗎……他現在,光是聽見唐詩這兩個字,心臟就疼,就疼得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