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如果姑爺硬要如此,我們也...”
眼看著她們還要接著說下去,費舍爾卻看向了待在她們懷裡的英格麗,打斷了她們的話語,直截了當地問道,
“是哪一個?”
“嗚嗚...”
英格麗微微一愣,隨後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的眸子一縮,隨後眸子連帶著頭顱都向上抬起,指向了身後這位“女仆”,
“嗚嗚嗚!”
費舍爾眸光一凝,隨後在在場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之中猛地一下伸出了手拽住了旁邊拉法埃爾手上的長槍,她微微一愣,但看著冷著臉的費舍爾也立刻放開了長槍,讓之依舊保存著形態。
“姑...”
當看著費舍爾握住長槍時,那“女仆”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剛要開口,但麵前那赤紅色的長槍已經宛如一道長虹那樣帶著劇烈的爆破聲撲麵而來。
“呀!
”
英格麗那紅潤的臉龐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她嚇得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感受著四周的空氣與狂風都被凝結著砸向自己,好像費舍爾要一槍將之送回地獄那樣。
身為一個人類,她隻能單純而無助地尖叫,尖叫!
但畢竟那槍瞄準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惡魔。
在費舍爾擲出長槍的下一秒,那女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在神話階位的力量之下直麵了長槍,那長槍直直地貫穿了她的頭顱,將她身上連接著英格麗的手...不,應該是一道如同箭頭一樣的觸手給斷開。
“轟隆隆!”
整個帳篷都被掀飛出去,那女仆無頭的屍體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從她的女仆裝下,滲透出了一縷縷宛如岩漿那樣炙熱的血液。
另外一位女仆見狀,身後一條細長可怖的尾巴也搖晃著伸展而出,她的麵目猙獰,頭上一對如山羊一樣的雙角也緩慢地生長而出,
“你,竟敢拒絕公爵的意思!你...”
拉法埃爾皺起了眉頭,伸手一招,那柄飛出去的紅色長矛便瞬間又飛了回來,將她的頭顱給擊碎,隨後才飛回到她自己的手中。
看著那兩具無頭的非人屍體,拉法埃爾不由得疑道,
“這也是...惡魔種?為什麼感覺這麼弱小?和先前的那位巴巴托斯簡直是天差地彆...”
茉莉也搖了搖頭,如果拉瑪斯提亞大人在身邊的話她或許還能知道答桉,隻可惜四年半之前她便離開了自己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回到海底去有什麼急事要處理,這幾年她也沒再回來過,一切都隻能靠茉莉自己來處理。
而英格麗則渾身發軟地倒在了地上,身上都快要被冷汗給浸透了,她捂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喘息著,像是渡劫一樣感歎著幸運女神的卷顧,
“母神...母神保佑...我...我竟然還活著...”
英格麗哭喪著臉跪在地上,費舍爾連忙走上前去,沒與她有身體接觸,隻回頭和拉法埃爾她們介紹道,
“這位是英格麗,一位施瓦利的記者,在我來紅龍廷之前,就是她暫時當了我一段時間的向導。我們進入了納黎一間生產戰爭兵器的工廠,沒料到因此被那位巴巴托斯給盯上了...”
“這樣...”
拉法埃爾走上前來,看著眼前這位如小雞仔一樣的人類,很快也失去了興趣,隻是看著遠處正在趕來的龍廷士兵,有些頭疼起來。
倒是旁邊的茉莉心細,她張望著帳篷內散落的大量金銀珠寶,不由得對費舍爾問道,
“可是,如果隻是偽廷派人過來傳信的話,為什麼要送這麼多珠寶過來呢?”
也就是這句話,倏忽將那還沒緩過神來的英格麗給一下子炸醒了。
她的童孔一縮,隨後連忙抬起頭來,對著費舍爾連聲說道,
“費...費舍爾,那船裡還有一位怪家夥,原本是和這兩個人一夥的,但是...但是被她們兩個給殺掉了,還把她的血肉塗在了那些東西上,我...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
“嗡!”
下一刻,英格麗的話語便戛然而止,因為在她的脖頸之後,一個圓形的符號倏忽明亮了起來。
她的背後,那原本無頭的女仆身體也“卡察”一下重新蠕動起來,卻見那惡魔屍體之上倏忽長出了一張血肉鑄成的麵龐,那麵龐猙獰,甚至都看不出具體的神情,隻能看見那長滿了鋸齒狀的口器裡正不斷吐露出肮臟的詞語,
“嗬...姑爺...我們的身上有阿加雷斯公爵的賜福...既然你拒絕了公爵的意思,那麼我們隻好將小姐和財寶都留在這裡了...”
“皆皆!”
隨著她話語的落下,天空之上,一隻如鷹也如烏鴉一樣的大鳥盤旋而過,卻並未下來,隻是投擲下來了一樣小的不能再小的東西。
費舍爾抬眸看去,卻發現那是一根斷掉的手指。
“費舍爾!費舍爾!快讓其他人退開!
”
此時,就在費舍爾都一頭霧水的時候,身後比那群龍廷士兵趕來還要更加迅速的,是一本方方正正的、不斷旋轉著的書本,正是埃姆哈特——似乎是為了讓自己的移動速度更加迅速,所以他才采取了如此滑稽的趕路方式。
“他們在召喚魔神,快點讓其他人退開!”
費舍爾轉過頭去,卻見隨著那手指的落下,英格麗、那兩位無頭的惡魔屍體與那財寶都開始發出一種極其血腥的光芒。
連帶著整個海岸邊上的地麵都開始震顫起來,如同地底有什麼東西正在奮力地衝擊著地麵,想要破土而出,是那樣炙熱與躁動...
明明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費舍爾和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都無端地湧現出了一道火柱的模樣,不如說,他們十分確定,下方正在衝擊地麵的正是一道火柱,或者說一個存在?
埃姆哈特還沒飛到,費舍爾卻看向了眼前正在痛苦哀嚎的英格麗,她的背後,那滾燙的印記已經宛如烙鐵一樣刺入她的皮膚,如同神明標記貢品那樣隨意。
“拉法埃爾,去阻止你的士兵過來,我來將這一切停下來。”
“費舍爾!”
茉莉想要移動自己的腳步,但卻發現四周的財寶已經慢慢“融化”成為了一灘血水,那熟悉的東西一下子喚醒了她記憶深處不願意麵對的苦難回憶。
在納黎湖的地底,歇斯底裡的布來克與他胸前的木犀...
不...
為什麼會這麼相似...
茉莉的小臉發白,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而拉法埃爾也注意到了身旁僵硬住的姐妹,她咬著牙回頭看了一眼那朝著英格麗奔去的費舍爾,也隻能將茉莉先拽開。
神話階位的力量她能感覺到差距,不會傻兮兮地去給費舍爾添麻煩。
整個紅龍廷都察覺到了此刻此地的異象,但隻有正在趕來的士兵能真真切切地直麵那不寒而栗的感覺。
埃姆哈特不顧一切地朝著那不斷蔓延的血海中飛了出去,隨後落在了費舍爾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向了英格麗脖頸後那完全變得血紅的印記,
“費舍爾!這是惡魔的標記符號,已經完全嵌進去了!除非...”
“除非能從靈魂上將之剔除。”
“你能做到嗎,這...靈魂的技術即使是聖裔與那群精靈都不甚了解,在過往也就是惡魔他們...”
“不,我能做到。”
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他看向了自己的雙手,這樣的回答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因為他切切實實地讀過“靈魂補完手冊”。
雖然他從未想運用它的知識,因為他深知這會招致瘋狂,但現在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反正後來他也必須要去這本書的,為了保護拉法埃爾她們...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從現在就開始熟悉上麵記載的知識比較好?
他也不清楚,因為站在血海中的他,動作比思想還要快。
耳邊的一直被他死死壓製的囈語聲在這一刻宛如浸入溺水者耳中的水那樣滿貫而入,他的身形也隨之發生了畸變,原先保持的人形更像是他主觀意識的愛好,隻是在這一刻,在混亂的靈魂力量的運用中,他還是無可避免地無法保持像樣的美觀了。
站在肩膀上的埃姆哈特都感受到了費舍爾身上如波浪一樣流動的血肉和靈魂,而更可怖的是,是他那虛幻的、好似長滿了無數張口的手。
“費舍爾,你是要把她的靈魂給吃了嗎?!”
“閉嘴,我隻吃掉她靈魂上的那個印記!”
費舍爾咬著牙,忍受著旁邊那位名為“迦勒·烏茲”的轉移之人的致命誘惑,他死死地控製著自己的手...或者說與之融為一體的靈魂,詭異地將附著在英格麗靈魂上的印記給吞沒...
“轟隆隆!”
遠處從地麵噴湧而出的血海稍稍一滯,正在向後撤退的拉法埃爾和茉莉都愕然地看向身後那逐漸安靜下來的異象以及那其中完好無損的英格麗和費舍爾,不由得心中一喜,
“費舍爾!”
也正是這樣的喜悅讓此刻擔憂自己心上人的拉法埃爾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那柄長槍乃至於自己的靈魂深處,都倏忽產生了一抹對那位名為“費舍爾”的人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