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位肩膀上站著一本書籍的納黎男人端著一鍋煮好的肉湯麵無表情地出現在了門口,不是費舍爾又是誰呢,可當他看見房間之中那位捂著自己小腹哭泣的少女時,他的眼神竟然破天荒地出現了躲閃的意味來。
“費舍爾...先生?”
“嗯哼,要吃早飯嗎?”
尹洛絲臉上的眼淚都還沒乾,先是愣愣地點了點頭表示答應,因為她是真的餓了,可一秒之後她又開始瘋狂搖頭,一邊搖頭還將身下的被褥拉了起來蓋住了自己的身體,
“要吃...不對不對不對,費舍爾先生...嗚嗚,我都說了不能碰我的耳朵了,這樣...這樣我會有小寶寶的...現在該怎麼辦?有小寶寶我就沒辦法再侍奉母神,也沒法替夏露修女接管教堂了,嗚嗚嗚”
她仰著頭隻管哭,費舍爾甚至還能從她張開的嘴巴裡看見那微微顫動的粉嫩小舌,他有些頭疼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剛想往前走一步就看見床上的尹洛絲警惕地退後了一段距離,生怕費舍爾要對自己接著做什麼壞事。
費舍爾隻好待在門口對著房間內的尹洛絲伸出了第一根食指,開口說道,
“首先,你沒有懷孕,光憑觸碰耳朵是不可能懷孕的。”
尹洛絲呆呆地看著眼前一本正經的費舍爾,隨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小腹處那明顯的隆起,這才問道,
“那...那我這裡...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月兔種的生理現象,但我可以保證,隻是摸耳朵是絕對不可能產下子嗣的。”
“那...到底怎麼才能產下子嗣呢?”
費舍爾看著眼前天真無暇的母神侍者,竟然一時之間想不到該如何給天真的尹洛絲修女小姐解釋這種事情,這讓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詢問特蕾莎修女這種大人才知道的事情。
直到現在,費舍爾才能完全共情當時她臉上出現的頭疼與暴躁表情,畢竟誰能想到他如今也會陷入這樣需要和彆人解釋大人知識的悲慘境地呢?
“你隻需要知道摸耳朵是絕對不可能產下子嗣的就行了。”
“可是...母神也是吃下蘋果有的人類,作為她的孩子,我們會不會也有這樣類似的體質呢?”
費舍爾臭著臉,頗為不耐煩地回道,
“你是亞人種,按照創世經的理解看來,你不是母神的孩子...至少不是親生的。”
尹洛絲聽後眼睛中的積蓄的淚水越來越多,就像是即將滿堤的洪水一般即將傾瀉而下,表情也隨著那淚水變得越來越委屈,看來這句話對她產生了大量的傷害。
“真的嗎,費舍爾先生?”
她的發問既真誠又傷心,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讓人隻是看見都想要憐愛不舍得再傷她的心了。
而非教徒的費舍爾該怎麼解釋呢?
跟她說其實是假的,因為整個母神信仰都是騙人的?
那麼隻能評價費舍爾的確是懂安慰人的了,不過他並不能這樣說,至少看著尹洛絲捂著自己小腹的動作不能這樣說。
他歎了一口氣,隨後端著鹿肉做的湯來到了尹洛絲的身邊,對著她解釋道,
“是假的,實際上母神平等地熱愛地麵上每一種生靈...沒有靈智的動物是她的血肉,而有靈智的人與亞人則是兄弟與姐妹,他們都是母神最寵愛的孩子,也因為各自特有的、與母神截然不同的特點而被母神記憶。”
“所以,我們和母神有不一樣的性質與特點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的確沒有懷孕,現在表現出來的症狀是假象...在你恢複正常、在我找到你假孕的真相之前我都不會離開的。”
“現在,你能喝湯吃早飯了嗎,馬上就要涼了。”
費舍爾肩膀上的埃姆哈特已經對費舍爾的高端操作見怪不怪了,反正自從他跟在這家夥身邊的這段時間以來他都已經快要殺瘋了,對於這種好騙還單純的亞人種更是有特攻效果。
尹洛絲看著費舍爾鍋中煮的湯,身體不爭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有些不敢注視自己身邊的費舍爾,隻好頗為嘴硬地想著反正不喝就會浪費,與其這樣還不如更加珍惜地食用它。
她沉默一秒伸手將那碗湯從費舍爾手中接了過來,按照她以往的習慣肯定是不會喝費舍爾經手的廚具的,因為會有小寶寶,但既然現在費舍爾已經是孩子的父親了,那麼就算和他用一樣的廚具也沒有關係吧?
她抿了一口費舍爾在埃姆哈特指導下製作的鹿湯,隨後眼睛微微一亮,下意識地笑著對費舍爾讚了一句,
“好喝哎...”
但緊接著,她又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剛剛還陽光明媚的笑容又迅速收斂變成了撅嘴狀態,因為她剛剛竟然忽然考慮起了要不要將費舍爾先生留下來一起扶養孩子,可如果這樣的話不就是違背了母神的教誨了嗎?
不行不行不行,怎麼能這樣呢?
可現在自己已經有了孩子了呀,總不能讓他死掉吧...
咦,等等,剛剛費舍爾先生是不是才說過自己有可能不是真的懷孕呢?
是的,其實剛才費舍爾說的那些話尹洛絲基本沒聽進去幾句,她現在有些超載的大腦不允許她獲取到全部的對話信息,隻能儘可能精煉地提煉出來有用的內容才不至於一點都沒聽到。
看著眼前不停發呆卻不停下吃飯的尹洛絲,費舍爾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另外一隻手敲打著自己的大腿,突然開口問道,
“你吃完了嗎,尹洛絲修女?”
“哎?吃...吃完了...吧?”
她低頭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鍋,又吞了一口唾沫,不知道到底是吃沒吃飽,但費舍爾卻沒有再給她做一鍋的想法,他隻是掃了一眼對方那下意識放在小腹處的手掌,開口道,
“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給你去外麵拿麵包來,我看外麵的櫃子裡還有...不過,尹洛絲,想要知道你的假孕原理並不簡單,因此之後我需要從你身上了解一點關於月兔種的細節才能大致得出結論,可以嗎?”
埃姆哈特聽著聽著神色就不對勁了,他瞥了一眼費舍爾,越聽越覺得這過程怎麼這麼像他尋常研究亞人種的過程啊?
你小子,其實是想借找尋月兔種假孕的原理來研究月兔種是吧?反正你也能確定她是真的假孕而不是真的...
“可...可這樣能行嗎?如果...如果最後什麼都沒得到該怎麼樣,有小兔子的話,我...我就沒辦法侍奉母神了...”
就在這時,費舍爾肩膀上的埃姆哈特主動開口對尹洛絲解釋了起來,
“安心吧,這個家夥可是西大陸數一數二的亞人種學者...從各種意義上都是的那一種。一路上我們也遇到了許多擁有不同特點的亞人種了,他在處理這類問題的時候還蠻有經驗的,你可以試著相信他一下。而且就算最後沒有得到結果而確定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也是絕對會負起責任來的,對吧?”
費舍爾麵無表情地瞥了說得繪聲繪色的埃姆哈特,暫時忽略他口中夾帶的暗示性意味,費舍爾從懷中抽出了記錄的紙筆,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兔子修女身上,難得地接續起了埃姆哈特的話語,並伸手做了一個十分標準的母神祈禱手勢,
“尹洛絲修女,可以試著將信任交給我嗎?母神作證,我不會辜負它的。”
陽光從房間外的教堂灑入房間,照亮了費舍爾英俊的側顏,讓尹洛絲這位虔誠的母神之子一時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創世經中蠱惑人類的惡魔還是指引人類未來方向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