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回家》(1 / 2)

臨時辦公室不大, 但十分整潔,縣長還特意把自己家裡的鴻運扇搬了過來,重鋒推脫不過, 縣長硬要將它放下,於是重鋒任由它擺在一邊, 也沒插上電。

南方的六月已經有點熱了, 今天眾人在山裡跑了一下午,回來時都跟從水裡出來的一樣, 渾身汗透。一解散之後, 李瀟瀟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了個澡。

看到重鋒這邊居然有電風扇,李瀟瀟扒著門框, 眼神一亮:“哇,團長,我能蹭一下你的風扇嗎?”

重鋒笑了笑,說:“進來吧。”

李瀟瀟走過去之後,這才發現他根本沒開風扇, 一臉疑惑地說:“咦?團長你怎麼沒開呀?”

“剛才不覺得熱。”重鋒起身將風扇接頭插入插座中, 擰了一下開關, “你吹。”

李瀟瀟知道重鋒身體很健康,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疑惑:一個新陳代謝正常的男人,該出的汗還是會出的, 這天氣為什麼會不熱?

要不就是不想浪費電,要不就是習慣了。

她咳了一聲, 又說:“其實我也不是很熱,要不還是關了吧?”

重鋒把旁邊的空凳子拉了過來,又將風扇朝這邊轉。他朝李瀟瀟拍了拍空凳:“過來坐吧, 我們一起吹,我也熱了。”

李瀟瀟有點不好意思,但重鋒都這麼說了,她再推脫就有點矯情了,於是飛快地跑了過去,坐到重鋒旁邊。

她見重鋒在寫報告,於是問:“你還沒吃飯嗎?”

“晚點再吃。”重鋒回答說,又看到她還背著水壺,“怎麼還帶著水壺?”

女兵們都就近被安排在附近的人家裡,離體育場不遠,也是為了方便有個照應。

小姑娘今天下午一身新軍裝都沾滿泥,這會兒整個人卻清清爽爽,顯然是洗過澡才過來的,按她往常的習慣,這麼點距離,水壺是不會隨身了。

李瀟瀟把水壺拿了下來,推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說:“給你衝的麥乳精,團長今天辛苦啦!”

原來是專門給他過來送東西的。重鋒心裡一陣柔軟,接了過來:“謝謝瀟瀟。”

李瀟瀟支起手肘,托著腮,微微側過臉看他。

重鋒打開水壺,不緊不慢地仰起頭喝了一口,喉結從被扣得一絲不苟的領口中露了出來,輕輕地上下滑動。

李瀟瀟舔了舔唇,眨了眨眼,說:“團長,你今天又救了我一命。”

重鋒放下水壺,見她眼裡星光跳躍,心裡也被她歡快的情緒感染。他想了想,還是認真地解釋了一下:“他們那槍打不準的,要是沒躲開,也不致命。”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不會讓你在我跟前受槍傷的,如果是其他太危險的任務,我也不會帶你去。”

李瀟瀟下午下山時,也從方浩明那邊聽說了,她去追那特務時,團長也拿著槍瞄準那特務,如果有危險的話,團長會直接擊殺那特務。

他是在安全的範圍內,儘量讓她得到鍛煉。

重鋒每一處都長在了李瀟瀟的審美點上,不管是外形還是內在。

他正直而強悍,不會大男子主義,不會覺得她是姑娘家就合該柔柔弱弱被保護,教她格雷西,教她戰術,所以她下午時即使一個人追上去,心裡也毫無畏懼,因為她有實力有底氣。

李瀟瀟黑漆漆的瞳仁微微一轉,顯然是臨時想到了什麼。她一臉好奇,又帶著點期待地問:“團長,萬一我以後超過了你可怎麼辦?”

“那不是一件好事嗎?”重鋒笑了笑,目光溫和,“我會很高興。”

李瀟瀟一臉感動地看著他:“團長,你真好。”

重鋒失笑,這有什麼?不是應該的嗎?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瓶跌打油,遞給李瀟瀟,說:“下午腿上是不是磕到了?用它散一下淤。”

李瀟瀟沒想到他連這點都注意到。

下午他們躲開那特務打出來的一槍時,重鋒抱著她就地一滾,他護著她的頭和肩背,但她畢竟還有兩條大長腿,翻滾的時候膝蓋在地上磕磕碰碰,後麵匍匐前進時也在摩擦了很久,她皮膚又是容易留下痕跡的,所以腿上有一點淤青。

方浩明去了吃飯,重鋒原本是想著等他回來後,就讓他去給李瀟瀟送跌打油的,剛好李瀟瀟自己過來了,於是就順便給她了。

李瀟瀟點了點頭:“是有一點,不過也不嚴重,很快就能自己散了。”

重鋒說:“我看看。”

李瀟瀟挽起褲腿,小腿上其實隻有幾處拇指指甲大小的青紫,主要是膝蓋嚴重一點,淤青都快有雞蛋大小了。

要是這落在長得黑的人身上,看起來就還好,主要是李瀟瀟這細皮嫩肉,皮膚白皙,這淤青就怎麼看怎麼刺眼。

重鋒皺了皺眉,李瀟瀟連忙說:“走路的時候不疼,過幾天就能消了。”

他乾脆把跌打油的蓋子擰開了,那濃烈的藥味頓時溢了出來:“搓一下吧。”

李瀟瀟其實不是很喜歡抹這玩意兒,主要是不用力搓會沒效,用力搓又會很疼。

去年她和重鋒第一次在光州相遇時,被他拍到牆上,當時弄了一肩膀淤青,回到宿舍時是苗秀心幫她上藥油的。她還記得年苗秀心給她搓的時候,差點命都被苗秀心搓去了半條。

李瀟瀟苦著臉把跌打油接了過來,用手指沾了一點,慢吞吞地在膝蓋上打圈,又朝重鋒說:“你不繼續寫報告嗎?你當我不在就行,我不打擾你工作。”

重鋒拿起筆,但仍是看著她:“你不好好散瘀,我就沒法專心寫了。”

李瀟瀟:“……”

這種淤青沒傷到骨頭,其實就是皮膚裡的毛細血管破裂了,外麵看起來才會出現這種青色,身體本身是可以自己吸收的,跌打油是幫助促進血液循環,促進裡麵的淤血被吸收。

除非像去年那次那麼嚴重,否則李瀟瀟平時即使磕碰到,都是等它自己散去的。

她一邊在膝蓋上打圈,一邊辯解:“其實啊,這樣按摩也能促進血液循環,我多按幾圈就好了,不是說力氣越大就越好的,這樣說不定會更嚴重,而且搜捕也都玩成了嘛,剩下話劇表演,這點淤青也完全不會影響到……”

重鋒哭笑不得地說:“之前練格雷西的時候摔到地上不比這個疼嗎?那都不怕,怎麼怕這個?”

李瀟瀟撇了撇嘴:“那不一樣。”

還有很多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針呢!還真彆說,多少成年人打針、抽血的時候都不敢看針頭,你能說打針很疼嗎?

“嗯?”重鋒偏了偏頭,眼裡帶了點疑惑,“哪裡不同?”

李瀟瀟一邊抹著藥油,一邊隨說:“格雷西是你帶著我練嘛。”

重鋒:“……”

李瀟瀟見重鋒忽然沒了聲音,於是抬起了頭,然後就看到重鋒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重鋒忽然開口說:“那我替你上藥?”

李瀟瀟:“……”

她頓時陷入了兩難,心裡有兩個聲音在嘰嘰喳喳。

一個說:團長誒,那是團長!

另一個說:對,團長的手勁肯定比苗大師還大。

重鋒朝她伸出了手:“瀟瀟?”

李瀟瀟的身體已經比大腦先一步反應,馬上把藥油遞給了重鋒。

李瀟瀟:“咳。”

她這不中用的自製力,早晚會讓她溺死在團長的男色裡。

重鋒微微彎下腰,握著她的腳腕,把她的小腿擱在自己膝蓋上,然後熟練地跌打油倒在掌心,雙掌摩擦,然後按在了她的膝蓋上,頓了一頓,然後緩慢又用力地在淤青上打著圈。

李瀟瀟倒抽一口冷氣,差點整個人彈起來,疼得表情管理失控:“疼疼疼疼,團長,哥,大哥!不不不,哥哥,輕點!”

她下意識地要把腿抽回去,重鋒按住了她:“很快就好了,彆亂動。”

重鋒對付這種跌打小傷顯然十分熟練,他從小時候就開始自己上藥了,技術比專業老師傅還到家,出手快準狠,沒多久就把李瀟瀟腿上的淤青都上了藥油。

李瀟瀟即使把腿放下來後,仍能感覺腿上的皮膚在發熱,可見重鋒下了多重的手。

她虛弱地朝重鋒豎起拇指:“團長,好手藝。”

以後等到團長退休的那天,他要是開個中醫跌打館,一定會很受歡迎。

重鋒還要寫報告,李瀟瀟也不好在這裡打擾他,於是很快就提著自己的水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