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小醉貓(2 / 2)

馮露問李瀟瀟:“瀟瀟,你明天還請假嗎?”

“不請了,”李瀟瀟舔了舔嘴巴,慢慢地說,“事情已經搞定了。”

方浩明和馮露也從莫雨那兒聽說了,兩人都感慨不已,心裡都想這周所長也真是老糊塗了,真孫女都到跟前了,怎麼還犯這傻呢?

不過想是這麼想,不管怎麼說,那都是瀟瀟的親爺爺,他們當然也不好在她跟前說這些,隻誇她聰明機智。

莫雨拿了幾個酒杯出來,一邊倒酒一邊說:“不過啊,那女的感覺腦子有點毛病,從周宅出來的時候一直亂叫,上了警車又不吭聲了。”

重鋒皺了皺眉頭,看了莫雨一眼。

李瀟瀟動作一頓,看著莫雨那幾個酒杯說:“他們都喝不了。”

“啊?”莫雨還特意拿了三個酒杯,看著方浩明和重鋒說,“你們都不喝?”

方浩明白了他一眼:“想啥呢你,部隊能喝酒嗎?”

“那現在也不在部隊啊?”莫雨一臉無語,很快又想到大概是不放假都不能喝,於是又朝重鋒說,“鋒哥你呢,今天不是請假?”

重鋒毫不猶豫地說:“不喝。”

莫雨嘖了一聲,見李瀟瀟盯著酒杯看,乾脆拿起一杯遞給她:“試試不,瞧你這小臉兒白的,喝點酒驅寒!”

重鋒本來想阻止,但手剛抬起來,又鬼使神差地放下了。

馮露瞪了莫雨一眼:“莫雨你有病,要喝自己喝。”

她朝李瀟瀟說:“瀟瀟咱彆理他,我家有梅子酒,咱們不喝這個。”

李瀟瀟回過神,笑了笑:“沒關係,是有點冷,吃過東西再喝沒問題的。”

“就是,都說一醉解千愁,”莫雨搖頭晃腦了一圈,又朝李瀟瀟說,“下午那些破事是有夠糟心的,喝了今晚還能睡個好覺呢!”

李瀟瀟:“……”

其他人:“……”

李瀟瀟接過酒杯說了聲“謝謝”,又禮貌地問:“小莫,就大院這裡,你們小時候,你是不是挨揍挨得挺多的?”

“還行吧,”莫雨大手一揮,又朝方浩明撇撇嘴,“浩子,這說起來都怪你,埋伏誰不好去埋伏鋒哥。”

“那當時不都是大家同意的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挖起對方的黑曆史,漸漸地波及到其他人,李瀟瀟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一邊托著腮吃吃喝喝。

重鋒記得李彥的酒量很不錯,也記得之前李瀟瀟喝30度的果酒也能喝不少,意識都還能很清醒。

少量的白酒確實可以驅寒,兩杯下肚之後,小姑娘那白了一下午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嘴唇微微透著水光,花瓣一樣。

重鋒看著她眼睛開始有點迷迷瞪瞪時,按住了她的手,低聲地說:“瀟瀟,彆喝了。”

李瀟瀟緩緩轉過頭,一雙桃花眼原本眼神就朦朦朧朧,沾了酒之後像是連聚焦都有點困難,好一會兒才把目光放到他的臉上,打了個嗬欠,雙眼半睜半合,瞳仁裡水光瀲灩。

還有反應,沒醉。

重鋒正想著,然後李瀟瀟就點了點頭,慢慢地彎下腰,想趴到桌子。

桌子上全是骨頭果殼,這一趴上去衣服就得毀了,重鋒眼疾手快,伸手一拉,握著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想坐住還是怎樣,順著他的力道倒,他給扶正之後,她腰背就是撐不直,總想往桌子上趴。

重鋒沒法,直得手動定著,朝莫雨等人說:“我們先回去了。”

莫雨等人正聊得興起,一見這架勢,驚奇地說:“不是吧,這就醉了呀?這酒也沒幾度啊?”

李瀟瀟揉了揉眼睛,莫雨湊過去,拍了拍重鋒的肩膀,朝他使了使眼色。

瀟瀟問得沒錯,莫雨這招貓逗狗的性格,從小就是討打的。重鋒皺了皺眉,拉了拉莫雨:“做什麼?”

“替你問問。”莫雨蹲到李瀟瀟跟前,等她放下手之後,笑嘻嘻地問,“瀟瀟妹妹,天澤是誰呀?”

李瀟瀟打了個嗬欠,愣愣地看著他,就是不說話。

莫雨又變著花樣問了一遍,這小姑娘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到最後他放棄了,豎起大拇指朝重鋒誇道:“牛!這嘴巴緊得。”

重鋒推了推他:“行了,你讓開些,我帶她回去。”

莫雨隻好讓開了,重鋒知道李瀟瀟其實還是能聽到的,剛才他讓她彆喝的時候,她就有反應。

他扶著她,說:“瀟瀟,回去了。”

李瀟瀟“唔”了一聲,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視野裡像是蒙了一層白霧,時不時有重影。她腳沾到地上,像踩在棉花裡,但她知道重鋒提著她的手臂,借著手臂幾乎將她整個人的重量撐起。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被門口絆了一下,差點摔倒,重鋒把她接住,莫雨在他們身後喊:“嗨呀,直接背回去啊,你們這要走到什麼時候?”

重鋒看了下外麵風雪的勢頭,扶著走回去確實費時間,於是在李瀟瀟跟前單膝蹲下,把手往後托了托,回頭看著她。

他還沒說話,李瀟瀟就自覺地趴了上去。

重鋒托著她的腿彎,把她背了起來,往外進入了風雪中,一步一步走得又穩又快。

小姑娘整個人趴到他背上,臉枕在他肩上,呼吸帶著灼灼酒氣,撒在他頸邊,緩慢又綿長,像是睡著了一樣。

回到重宅屋裡後,重鋒一路背著李瀟瀟直接上了樓,去到她的房間。

他把燈打開,走到床邊,小心地把人從背上卸下來,托著她躺到床上,又給她脫了鞋子,到廚房把暖水壺裡的熱水全倒到盆子裡,兌成溫水,拿了毛巾回到她房間裡。

小姑娘已經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蜷著身子。他輕輕掰了掰她的肩膀,又把她翻了回來:“瀟瀟,擦擦臉。”

他把毛巾打濕擰乾,在她臉上仔細擦了擦。小姑娘細皮嫩肉,他明明力氣已經很小了,但仍是把她的臉擦紅。

重鋒一時間有點遲疑,又有點心虛,他見她平時起床洗漱後,臉都沒有這種被刮紅的痕跡的。

明天應該會消掉了吧?

他正在猶豫間,李瀟瀟卻忽然睜開了眼,皺著眉摸了摸自己的臉。

重鋒:“……”

他拿著毛巾,一時間有點尷尬,咳了一聲,又洗了洗毛巾,在她眼前揮了揮:“瀟瀟,擦擦手?”

聽到他的聲音,李瀟瀟微微轉過臉,看了他半晌,朝他伸出了手。

重鋒輕輕地捏著她的手腕,慢慢地給她擦了擦手。

“團長。”

那一聲近乎呢喃,但房間裡安靜得很,這一聲仍是非常清晰地傳入了重鋒耳朵裡。他應了一聲,轉過頭看向她:“嗯?”

小姑娘抿著唇,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朦朧,瞳仁上像是浮著一層霧氣,連平日裡那些星星點點的亮光都變得模糊了。

這表情,除去臉上那點緋紅的酒氣,幾乎和下午時一模一樣。

她皺了皺鼻子,被臉上那幾根散亂的頭發掃過,一臉不舒服的樣子。重鋒彎著腰,俯下身,替她把那幾個發絲彆到耳後。

“瀟瀟,”重鋒把手撐在床邊,看著她低聲問,“你在想什麼?”

李瀟瀟看著他,微微皺了皺眉,眼底浮起一絲掙紮,想要翻過身,卻被他捏住了肩膀。她掙了掙,重鋒的手紋絲不動,她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重鋒輕哄:“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

他現在甚至不知道瀟瀟到底醉了還是沒醉,像是半醉半醒,又像是年齡對了個半,總之是完全不像平日裡的那個小姑娘。

重鋒又慢慢地說:“你可以相信我的。”

李瀟瀟眨了眨眼,一點一點轉過身,扯著被子,但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壓在上麵,半天沒扯上來。

重鋒替她整了整,讓她壓一半蓋一半。

大概是被子給了她安全感,她把大半張臉都縮到被子裡,隻留一雙眼睛。重鋒無奈地笑了笑,把被子拉了拉,讓她露出鼻子:“彆悶著。”

重鋒又問了問:“為什麼不高興?”

李瀟瀟雙手扒在被子上,看了他半晌,最後終於小聲地說:“我故意的。”

這一句沒頭沒腦,重鋒一時間沒能猜到她說的是什麼,聯想了一下下午的事情。

難道是說故意不理周所長?也不像。

他耐心地追文:“故意做了什麼?”

她的聲音更小了,仿佛在說一個什麼不能見光的秘密:“故意等周寶姝犯法。”

重鋒一愣。

這句話出來之後,後麵的也一句接一句出來了。

“爸爸媽媽一定對我很失望。”

“爺爺也是。”

“我……”

李瀟瀟把被子拉到頭頂,重鋒隨後聽到裡麵傳來了低低的嗚咽聲。

重鋒沒想到是因為這事。

他扒開被子,李瀟瀟死死抓著不放,他怕弄傷她,兩人拉扯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成功將她挖了出來。

李瀟瀟頭發都亂了,淚眼汪汪,像一隻花臉貓,被強行挖出來後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了。

重鋒哭笑不得,心想小姑娘平時挺聰明,怎的就鑽這種牛角尖?

他歎了口氣,看她一時半會兒不肯翻過來,他這回總不能用強,隻好等她哭完,反正這姿勢不好受,她現在還醉著酒,沒什麼定力的,不舒服了自然會翻回來。

果然沒多久,李瀟瀟壓鼻子有點疼,埋在枕頭裡也呼吸不舒服,又翻了回來,抽抽噎噎地吸著鼻子。

重鋒重新濕了一下帕子,擰乾,給她擦了擦臉。

他問:“認得我是誰嗎?”

李瀟瀟看了他好一會兒,點點頭:“你是團長。”

重鋒笑了笑:“你是瀟瀟。”

他緩慢又堅定地說:“瀟瀟,我們是人,不是神。”

“你在光州,馮寶姝在京市,你沒有義務去做任何事情。”重鋒一字一句地說,“馮寶姝有可能犯法,也有可能不犯法,即使她性格惡劣,但在她犯法之前,她仍舊是普通公民。”

重鋒捧著她的臉,看進她的雙眼,像是要把這句話刻在她的靈魂上:“瀟瀟,你要記住,判定一個人是否有罪,隻有法律能做得到。你在等她犯罪,你也在等她不犯罪,所以你不是縱容罪犯。”

李瀟瀟睜大了眼睛,眼睫上還掛著淚珠。

她緩緩地眨了眨眼,重鋒用手背把那可滑下的淚珠擦掉。

他又把手舉到她的跟前,慢慢地說:“這雙手殺過人。戰場上的敵人,逃串的重犯,還有其他任務目標。”

他輕聲問:“瀟瀟,你會怕我嗎?會覺得我是殺人犯嗎?”

李瀟瀟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握住了那隻手。

重鋒笑了笑,反手握住她:“那就是了,這會兒反應倒是快,怎麼就鑽了一下午的牛角尖?”

李瀟瀟看著他,又不說話了。

小姑娘酒品是真的好。重鋒幾乎都有點懷疑她根本沒醉了,忍不住問:“瀟瀟,你喝醉了嗎?”

李瀟瀟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醉沒醉。

她能聽得到重鋒的話,但是感覺像是一半靈魂飄到了半空,另一半還在身體裡,不太能控製得住自己的身體,但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像是在做夢。

老白乾很上頭,她覺得血液在沸騰,血液裡有什麼在蠢蠢欲動,讓她整個人都很飄。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他們很快就會回去,她和團長又要分開很久。

幾杯下肚,油門加速。

重鋒見李瀟瀟沒什麼反應,想想她剛才那跟小孩兒似的表現,心想果然還是醉了。他鬆開了手,可小姑娘仍拽著他的手指,他咳了一聲:“瀟瀟,該睡覺了。”

可他沒想到,小姑娘掙紮著要起來。他以為她要去洗手間,往一邊讓了讓,可她仍拽著他,被他這麼一拉,差點撲到床下。

他又連忙單手扶著她,哭笑不得地說:“下回不能再讓你喝老白乾了。”

他感到衣袖一緊,眼前一花,之前那個讓他心慌的夢境忽然出現。

可此時不是夢境,小姑娘那張仍舊帶著兩分青澀的臉,忽然在他眼前放大,花瓣般的雙唇帶著灼灼酒氣向他貼來。

重鋒眉頭一跳,飛快地抬起手,擋在了兩人之間,那個濕潤溫熱的吻落在了他掌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親不上?問就是晉江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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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還有字數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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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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