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未婚妻(1 / 2)

周寶姝前世十八歲就半隻腳踏入娛樂圈,混了將近十年。

她剛考進大學的時候就被富代看上,班裡同學七點出早功的時候,她還在前一晚過夜的高級酒店總統套房大床上,想象著拍完剛到手的那支廣告後能一夜爆紅。

在這十年中,她從十八線小明星到一線流量小花,並不後悔當初沒在大學時好好把功底練紮實,隻後悔沒有一開始就抱對大腿,白白在一些沒能捧紅她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她覺得,努力有什麼用?當初班裡起早貪黑的那些人裡麵,最後不還是沒她紅嗎?稍微引導一下,她家的粉絲就能衝垮對方的所有平台賬號。

她跟很多男人打過交道,正是因為對他們足夠了解,她也知道怎麼應付,所以前世即使很多人吐槽她沒演技,但她依然能源源不斷地接戲拿代言。

女人有天然的優勢,哪怕是在這個書中世界,破男人心防的方法跟她現代時都是一樣的道理。

首先要選對攻略對象。比如現在,這個叫重鋒的男人,就不用浪費時間了,因為這人在原著裡根本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顯然就是沒有心,她怎麼裝可憐都打不動他。

於是當這男人想要現場拆穿她的時候,周寶姝馬上擺出一副惶恐的樣子,朝周誌鴻看去:“爺爺,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自從周寶姝來到京市,住進這周宅之後,她就抓住一切刷周誌鴻好感的機會。

之前秦致新去光州接她的時候,陳紅娟沒少出力,在他麵前說了許多好話,當然又不可避免地拿養妹李瀟瀟做對比,來突出她這個做姐姐的平時受了多少氣,卻又有多善良忍讓。

所以,秦致新跟周誌鴻交代過程時,有提過周寶姝的身份是得到養父的確認,自然也會提到李瀟瀟這個人,所以周誌鴻就更加心疼周寶姝了,氣那養妹李瀟瀟欺負自己孫女。

在周誌鴻眼中,這個失散多年的孫女聽話乖巧,內向善良。他唯一操心的就是她太老實了,容易被欺負。

現在可不就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了?竟然還說那刁蠻任性的李瀟瀟才是他的孫女!周誌鴻知道自己管不了重鋒這年輕人,但還是管得住自己的學生的。

他哼了一聲,看著重建忠說:“這就是你的好兒子?”

重建忠冷汗都要下來了,連連道歉:“對不起,周老師,是我沒好好教他。這小子平時在部隊呆習慣了,不會說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朝重鋒走去,怒視著這坑爹的兒子,拚命使眼色:“還不給周老師和寶姝道歉!”

重鋒仿佛沒聽到自家老子的話一樣,其他人臉色黑如鍋底,他也像是沒看見一樣。

他目光銳利地看著周誌鴻:“周所長,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方式找人的,你當然也可以將這冒牌貨認作周家孫女。但我能明確地告訴你,李彥的親生女兒隻有一個,她的名字叫李瀟瀟。”

這周寶姝的演技實在是太拙劣了,裝出一副可憐的表情,卻連眼神都藏不好,身上的小動作處處跟表情矛盾,明顯就是有問題。

周誌鴻覺得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你……”

他不得不承認,當初第一次聽到“李寶珠”這個名字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俗”。他們老周家是文化人,給子孫取名都是有講究的。

周誌鴻的誌鴻,鴻鵠之誌。

李彥的彥,才學之意。

當初他就是希望兒子跟他一樣,走科學興國的路,所以才起了這個名字。

李瀟瀟的瀟,水深而清,暗合處世之道、為人之則,比起庸俗的“掌上明珠”,確實更像是周家人的起名風格。

然而,不管怎麼樣——

“這是我們周家的事!”周誌鴻重重地說了一句,抖著手指著重鋒說,“弄沒弄錯,我自然會搞清楚,輪不到你一個後輩指手畫腳!”

重建忠正想直接簡單粗暴地將兒子拖出去,就聽到兒子一字一句地說——

“我是李瀟瀟的未婚夫,是李彥的準女婿。”

重建忠當場僵在原地。

周誌鴻也一下子收了聲。

周寶姝竭力維持著弱小可憐的模樣,卻已經暗暗握著拳頭。

周誌鴻知道,重鋒這年輕人說剛才那句話,是表明立場,表示自己也有資格插手這件事。周誌鴻沒想到找孫女都能出問題,一時間又是惱火又是著急。

他找回孫女這件事,已經在外麵都傳開了,最近上門拜訪的人都會順便祝賀一番,誰見了這姑娘不會誇獎一句大方得體呢?

而現在重鋒告訴他,他的孫女是那個上學時連自己打飯都不願意的李瀟瀟!十六歲的人了飯桌上不合胃口就要摔筷子的李瀟瀟!

他周誌鴻一輩子嚴於律己,他的孫女怎麼能是這樣?

而且“未婚夫”這個事就更離譜了,重建忠根本沒跟他說過兩個小輩還有婚約!

周誌鴻等著重建忠:“建忠,怎麼回事!李彥結婚生小孩兒的時候,都在你手下吧?訂了娃娃親也不跟我說?”

重建忠也是一臉震驚。

有嗎?沒有吧!他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可重建忠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亂說的。

重建忠一臉頭大地看向重鋒,問:“什麼時候訂的娃娃親,我怎麼不知道?”

重鋒牽了牽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當然不知道,你自己不談家裡長短,你手下的兵哪個不知道你討厭小孩兒?李彥哥的孩子就來過基地一次,是嫂子帶過來的,你那次剛好外訓了,李彥哥帶我練格雷西,順便訂了個娃娃親。”

重建忠捏了捏眉心。

順便。

這確實像是李彥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當時比李彥職級高了許多,平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哪怕那是周老師的兒子,他也不可能因為這層關係就特彆對待,都是一視同仁的,主要也是沒那閒工夫去拉扯家常,自然也就連李彥的女兒叫什麼都不知道。

重鋒又補充道:“我和瀟瀟有書信來往,婚約這個事情,我們兩個都知道。”

“該是瀟瀟的東西,誰也不能拿走。另外——”他目光一轉,眼神冰冷,落到來不及收起眼底怨毒的周寶姝,一字一句地說,“冒充烈士遺屬是犯法的。”

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尤其是周寶姝,心裡開始慌神了。

她看得出來的,這重鋒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簡直是想要把她往死裡整。周誌鴻在聽到重鋒提起李彥從前的事情時,已經開始不說話了,顯然開始在猶豫,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爺爺,”周寶姝一臉哀求地看著周誌鴻,開始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孫女呀?我還以為我終於有親人了……我沒有要冒充彆人的想法,是紅娟阿姨說我的父親是李彥的,秦秘書當時也在場的,您要是不信,您可以問他……”

十幾歲的少女,身形比在場其他三人都要小一圈,哭得一臉傷心,梨花帶雨,看著很是可憐。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周誌鴻早就將她當成是親人了。就是因為秦致新說,是那養父確認寶姝是李彥的女兒,所以他才將她認回周家孫女的。

退一步說,哪怕真的認錯了,那也不是這孩子的錯,是秦致新搞錯了,又怎麼能怪她呢?

想到這裡,周誌鴻安撫了周寶姝幾句,然後又朝重鋒說:“那李衛國收養她們兩個,事實真相他最清楚,他說寶姝是阿彥的女兒,你卻說李瀟瀟才是,這中間肯定是哪裡弄錯了,我讓之前去光州找人的秘書過來一趟,再仔細問問。”

“周所長,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的秘書。”重鋒不緊不慢地說,“扯來扯去沒有用,直接去醫院做鑒定,看看你和周寶姝有沒有血緣關係,這才是客觀事實。”

DLA抗原檢測的準確率高於90%,現在很多國家都是用這個來做親子鑒定,任你說得天花亂墜,都比不過一紙檢測結果。

*

在祖國的另一端,李瀟瀟並不知道有人正為她劍拔弩張。

距離文工團的考核隻剩下幾天了,整個劇社各劇組都在緊張地排練當中,連日常的公演都停止了,大家都在專心備戰。

因為李衛國的病情也穩定了下來,李瀟瀟也放心很多,陳紅娟也怕她考不上文工團,於是承包了所有照顧李衛國的工作,讓李瀟瀟可以全情投入去帶話劇組。

文海燕舉一反三,將趙蘭的角色理解得非常徹底,陸一鳴也根據劇本開發出許多有意思的特效和音效。

朱家那兩個孩子最初還不太投入,第一次聽到李瀟瀟偽音之後,頓時纏著她要學,她表示如果他們好好配合排練,公演時表現得好,她就教他們,於是他們之後都非常努力。

配樂組隻有一個,但劇組卻有好幾個,每個都需要配樂,因此排練時如何分配配樂組的時間,成了各劇組之間最大的摩擦。

幸好話劇組用到的樂器不多,而且有衛東負責溝通,所以最初不被所有人看好的話劇組,到現在反而成了最順的一個組。

劇社有好幾個表演場地,因為話劇組人最少,於是分到的仍是之前的小禮堂。

李瀟瀟坐在觀眾席第一排中間,一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不時抬頭看看話劇組的排練情況,看到有問題時都會及時指出。

她今天要跟宣傳組確認海報的樣式。

每場演出都需要貼海報,像《紅燈記》《白毛女》等經常出演的樣板戲,劇社裡都已經有固定的海報了,但話劇組這部《蛻變》卻是第一次登台,需要他們這邊給出大致的設計思路。

李瀟瀟停了下來,皺著眉看著白紙上的幾個版本,歎了口氣,劃掉後又開始重新想。她用筆輕輕地戳著臉頰,冷不防耳邊有人輕聲問——

“還沒弄好麼?”

李瀟瀟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舒誠那張白得發光的側臉近在眼前,他一臉感興趣地看著她的筆記本。

她往一旁挪了挪,有點抱怨地說:“你以後能彆這樣突然湊過來嗎?很容易被你嚇出毛病。”

舒誠目光一頓:“嗯,下回會注意的。”

李瀟瀟也沒在意,拿起桌上的保溫杯抿了一口,唇上染了半圈透明的水漬,她伸出舌尖輕輕掃了一下,將那點水漬卷了進去。

她又想了好一會兒,又聽到舒誠說:“我先回去排練了。”

李瀟瀟抬起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過來是乾嘛的?”

舒誠一噎,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最後說:“沒什麼,就是路過進來看看。”

閒的。李瀟瀟沒再管他,繼續埋頭搞海報。

兩人的互動被台上的文海燕和陸一鳴看在眼裡。

文海燕小聲地哼了一下:“你說這舒誠是不是犯賤,從前那樣對瀟瀟,現在又圍著她打轉。”

陸一鳴說:“因、因為瀟瀟瀟瀟變了,咱宿、宿舍的人,都、都朝我、我問她、她的事情。”

兩人正在嘀嘀咕咕,然後就聽到李瀟瀟在台下喊:“你們是不是練完了?練完就下來吧,看看這版行不行。”

兩人馬上走了下去,李瀟瀟將本子往前一推。

她並不擅長做海報,畢竟在前世這些都由專業的美工做,她現在隻能憑印象,找個差不多的模板套上去。

這海報放到現代也許沒有新意,但放到現在,電影式海報算是比較新鮮了。文海燕和陸一鳴看了之後都紛紛表示讚同,於是李瀟瀟火速拿到宣傳組那邊交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