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白蓮花在七十年代(十)(1 / 2)

千禧年的鐘聲響起的時候, 正是江勁鬆閉上眼睛的時候,嚴格算起來,這一年他還未滿45周歲。在閉眼前他的腦中像電影快進一般回放了自己這一生, 他這一生孑然一身,沒有什麼牽掛, 卻滿是遺憾,沒能為母親送終,沒能找到妹妹, 沒有一個完整的身體……

這一生也就這麼過完了,他想著。

隻是他才剛閉上眼, 卻聽到耳邊刮過呼呼的風聲還有陣陣的雷鳴,他已經冰冷的身體被人抬了起來, 又漸漸開始回溫。

他再次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讓他最為深惡痛絕的女人——白楚蓮!

他一把抓住她伸向自己的手,卻在她的眼裡看到了關懷和擔憂。

她問:“勁鬆, 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他避開了她伸過來的另一隻手,明顯的嫌棄讓她錯愕而傷心,她的眼中立刻起了霧氣,眼淚自然地滑落,襯得她比以往更漂亮和動人,也更叫他厭惡——他太清楚不過她的為人了, 如果不是她, 自己不會連最基本的站起來都做不到……

江勁鬆猛地一驚,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完整, 還是曾經四肢健全的自己!而眼前的女人也很不對勁,她應該隻比自己小了三歲,但是眼前的女人卻太過於年輕, 像是二十年前的她……

他迅速地坐起身,驚地望向四周,這裡是東方村的老宅?

他心跳加速地三步兩跳到離自己最近的掛曆前,上麵的時間赫然停在了1977年7月,所以他沒有死而是回到了自己二十二歲那一年,而這一年還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還是個健康的人,他的母親他的妹妹都還在?!

他顧不上白楚蓮,慌張地奔向記憶中的房間,果然看到了江母和江婷婷。

江母隻知道江勁鬆出門去了,並不知道他是被抬回來的,見到他稀疏平常地說道:“勁鬆,你回來了,看這樣子大概又要停電了,你家媳婦膽小,你陪陪她。”

“媽!”

江勁鬆一個大男人突然就哭著跪倒在了江母的麵前,嚇了江母和江婷婷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江母詫異地問著,麵上有些擔憂,她這個兒子長這麼大沒這麼哭過,就是江父走的時候,他都沒怎麼哭。

“勁鬆,你這是怎麼了?彆嚇我。”

白楚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想要扶他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他擦了一把眼淚,看向她的眼神極為冰冷。

他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氣勢是二十年後一個成功商人的氣勢,咄咄逼人。

“你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他強勢地說。

江母皺緊了眉頭,“勁鬆,你乾什麼?你讓你媳婦去哪裡?”

江勁鬆看向江母暗暗吃驚,他媳婦?他記得清清楚楚,77年7月的時候,他和白楚蓮隻能算認識,連訂親都沒有訂,怎麼是他媳婦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切都是二十年前的樣子,並沒有錯,江母和江婷婷也都是他熟悉的模樣——其實也是有變化的,江母看著比他記憶中的臉色要好很多,江婷婷看著也要比平時乾淨一些。

至於白楚蓮,她還是那一貫柔軟的模樣,沒說幾句話便掉眼淚。

他那時之所以會同意與她訂婚隻是因為家裡情況不好沒人說親,有人肯嫁他也就同意了,如果真有的選擇他並不願意去選一個嬌弱的女知青——正因為如此,知道白楚蓮所作所為以後,他也隻是選擇了離婚而沒有去報複,畢竟自己一開始的心思也不算純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回到二十年前與自己的記憶有所出入,但是他既然知道這個看上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女知青是個禍害,沒有再將她留在家裡的道理。他從來都是快刀斬亂麻的人,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拖拉。

白楚蓮看著眼前重生的江勁鬆,可以猜出他沒有這一世與自己相處的記憶,因為他的眼神太過乾淨利落,沒有一絲掙紮。

她掩飾住自己眼中的探究,垂淚問道:“勁鬆你是不是砸傷腦袋了?你這個樣子我看著害怕……”

江勁鬆對她可憐的姿態沒有半分的憐惜,隻是冷漠地看著她,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她似乎難以置信他冰冷的態度,勉強對江母笑了笑,“媽,我過去和勁鬆說些事情。”

江母很是擔憂地看向江勁鬆,她雖然不常出房間,可是也知道兒子對白楚蓮的熱乎勁,眼前的兒子明顯不對勁,“勁鬆,你好好和你媳婦說話,彆犯渾。”

江勁鬆有些驚訝地看向江母,江母生病多年一向不管他的事,竟然會為白楚蓮說話,他重新探究地看向白楚蓮,眼前的女人是和他認識的白楚蓮不一樣,還是她也是從未來回來提前籠絡了他的母親嫁給了自己?

他的目光變得極為幽深,漆黑的眼瞳變得更加深沉,看著白楚蓮的目光有些嚇人。不管眼前的女人是什麼來曆,他都管不著,但是她也彆再想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他帶著白楚蓮回了房間,忽然一道驚雷打了下來,昏暗的燈泡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

女人詫異地喊了一聲,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幽香撲進了他的鼻子裡,眼前閃過一些似是而非的畫麵,他還來不及捕捉已經煙消雲散。

他怔了怔,迅速地推開了白楚蓮,黑暗中聽到女人悶哼了一聲,應該是撞到哪裡了,他的心突然難受地瑟縮了一下,一種很陌生的情感湧上來,他深呼了一口氣,壓下了這些奇怪的感受。

在黑暗中,他開口問道:“我們結婚多久了?”

白楚蓮老老實實地說:“從五一到現在,兩個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