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白蓮花在七十年代(五)(1 / 2)

江勁鬆腦袋裡空白了許久, 眼前浮現下午她貼著他,那雙光潔細嫩的手環在他脖子上的畫麵,一團火迅速在他的腦中燃了起來, 燒得他滿麵赤紅。

“我、我不能叫你江大哥嗎?我看葛同誌都是這麼叫的……我……要是不行我還是……”姑娘捏著他的衣角輕輕搖晃了一下,因為他的沉默有些語無倫次。

“可以……”他聲音微啞,是壓著喉結滾動發出來的。

他緊張地盯著那搖晃他衣角的手,仿佛那手搖晃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心,夜裡的田雞“呱呱”地叫個不停,就像他的心“咚咚”地吵個不停。

江勁鬆覺得不能這樣下去, 他強行扯回了自己的衣角,不敢看那個眼睛睜得大大的姑娘, “我去把婷婷叫過來和你一起睡。”

他硬是把已經睡著的妹妹叫醒,叫過來陪那個膽小的姑娘一起睡覺,有人陪伴以後,對麵的那一盞燈很快就熄滅了。而他這一夜卻是輾轉反側, 難以入眠, 一會兒想著城裡姑娘真是嬌氣連老鼠都怕,一會兒想著等農忙過後,他去村裡要點老鼠藥, 省得姑娘家家害怕。

直到天快亮了, 他逼著自己不許再多想,無論如何都必須在一天內割完稻子要趁著這幾天天晴曬穀了!再晚幾天糧站就要來收糧了, 沒有曬透曬乾糧站是不會收的。

被新來的知青拖了後腿,江勁鬆還是趕在糧站收糧前完成了任務, 但是晚稻的播種接踵而來,他急著要插秧,也沒什麼心思想有的沒的。

而白楚蓮每天也忙著去鎮上培訓, 她跟著裴醫生學習收獲不少,裴醫生覺得她確實是塊學醫的料,又塞了幾本書給她,還十分惋惜地對她說:“可惜我沒帶解剖學和藥理學的書,我覺得你這丫頭沉穩,要是不怕血是做外科的料。”

白楚蓮有些意動,她不怕血,刀工更是不錯,縫針技術也很好,確實很適合外科。

當然眼下,她最關心的還是江母的病是否能得到醫治,她將江母詳細的情況說了一遍給裴醫生聽。

裴醫生聽完她的講述給出結論:“聽你這麼說,病患應該是生產時子宮破裂一直沒有得到修複導致了對腹腔器官的損傷,需要進行子宮全切手術。鹿城市人民醫院都沒有能做這種婦科手術的醫生,最好是能把病患送到海城去。”

“沒有保守治療的辦法嗎?”白楚蓮問。

以江家現在的條件帶江母去海城有些困難。

“沒有,拖的時間越長越有生命危險。”裴醫生斬釘截鐵地說。

白楚蓮想了想原劇情裡江母去世的時間,想著或許在明年高考以後安排江母去一趟海城,眼下她也隻能靠著中醫的法子溫補著江母,讓她的病情不至於惡化。

為期一個月的培訓結束以後,鎮醫院發了白楚蓮一個赤腳醫生的標準藥箱,有聽診器、針筒、針灸的銀針以及應急的藥品。正式出師,白楚蓮也拿到了生產隊給的補貼,她用補貼去了趟縣裡的中醫院,配了幾副中藥。既然難得來了一次縣裡,她便拿著原來家裡帶出來的肉票去換了兩斤瘦肉一斤肥肉,又買了一些梅乾菜。

她將兩斤瘦肉和一斤肥肉細細剁碎,拌在一起再和入梅乾菜,充分拍打揉捏以後做成了一個個肉餅,放入鍋裡蒸。

江勁鬆從村裡領了老鼠藥回來,聞到那撲鼻的誘人香味就知道她回來,果然一進屋就看到江婷婷像隻饞嘴貓一樣趴在灶台上,一張臉就差懟上那口鍋了。

這段時間的晚飯都是白楚蓮做的,江勁鬆都記在心裡,這次收糧的時候他特意多給自己留了些糧食拿去和人換了十斤肉回來,等回到家他才想起現在天氣熱,肉容易壞掉。

白楚蓮抬頭見他沉著臉扛著十斤肉在肩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江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肉換多了……”高大的男人聲音裡竟透著些委屈。

“等會我剛好要去香蘭姐那,順道去買些鹽把這些醃製成鹹肉放著慢慢吃吧。”白楚蓮輕笑著說。

“我去買鹽。”江勁鬆不想再花她的錢。

白楚蓮也沒和他客氣,將鍋裡的肉餅夾了一些裝到籃子裡帶給趙香蘭,剩下的便盛出來給他們兄妹倆。

“吃了飯再去?”江勁鬆問她。

“不了,現在去還能在六點以前回來,再遲點就要晚上了,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了。”白楚蓮擺擺手,提著籃子就出去了。

江婷婷期盼地看向她的哥哥,“哥哥吃飯!”

江勁鬆卻是將菜又放回了鍋裡,“等你楚蓮姐回來一起吃。”

等白楚蓮回來時,兄妹倆眼巴巴地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著腦袋,這麼看著江勁鬆和江婷婷長得還挺像的。

江婷婷看到她眼睛亮得嚇人,一下子從門檻上蹦起來,拉住她的手,“楚蓮姐快吃飯!我好餓!”

白楚蓮看向江勁鬆,眼裡含著笑意,“你們還沒吃飯嗎?”

江婷婷立刻接話:“哥哥說要等你回來才能吃飯。”

“那你們索性再等幾分鐘,剛好香蘭姐給了我四隻蝤蛑,我們晚上吃掉兩隻,剩兩隻明天煮粥。”

她給了趙香蘭肉餅,趙香蘭禮尚往來便送了她蝤蛑,蝤蛑雖是蟹類,但是它性溫滋補很適合江母食用,她便也不客氣地拿回來了。

有蟹有肉,江勁鬆站起身,從房間裡拿了一壇楊梅酒出來,在東方村挨家挨戶都有泡楊梅酒的習俗,在水田裡乾活容易暑氣重,吃酒楊梅能解身上的暑氣。而他能拿的出手的似乎也隻有像這樣的楊梅酒了。

白楚蓮端著蝤蠓過來,見自己的位置上擺著一小杯楊梅酒,琥珀紅的酒色在白色的小杯裡流光溢彩,一顆暗紅的楊梅沉在其中,在這炎熱的夏日分外誘人。

江勁鬆捏了捏手心裡的汗,出口的卻是:“楊梅酒解暑。”

“好。”

白楚蓮端起酒杯小口地喝著,一張小臉沒一會兒便變得紅撲撲的,她似乎喝醉了酒,看著江勁鬆的眼神格外朦朧。

江勁鬆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對她說:“院子裡的那個老鼠洞我用老鼠藥……”

他話還沒有說完,微醺的姑娘卻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柔軟的手心輕輕壓在他的嘴唇上,沒有比這一刻更能感受到姑娘身上帶著的香味,他隻覺得天氣真是反常的熱,他光坐著便出了一身大汗,汗水迷失了眼睛,眼前也變得不真切起來。

對麵的姑娘卻是笑語晏晏,將另一手的手指抵在自己誘人的唇瓣上:“噓!不可以說出來哦,我們那都說那東西聰明聽得懂人話,你要是說出來就藥不倒它們了。”

農村裡也是有這種說法的,說老鼠聽得懂人話,放老鼠藥的時候千萬不能說出來要不然就不靈了。江勁鬆一個讀過書的人自然不信這一套,但是現在眼前的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僵硬地點著頭。

一旁的江婷婷似乎也發覺了他倆的不對勁,一把拉過白楚蓮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巴上,懵懂地說:“楚蓮姐,我也要玩。”

白楚蓮微微一頓,笑著抱住了江婷婷,小姑娘也跟著樂嗬了開,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哥哥眼中的悵然若失。

自從白楚蓮結束培訓正式上崗以後,村裡找她看病的不少,她的西醫尚在學習階段,但是她的中醫了得,有時候村民有個頭痛腦熱的,她開兩付中藥便解決問題,也不用再去鎮上買西藥了,因此找她看病的也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