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白蓮花庶妹不為妾(九)(1 / 2)

五月五端陽節, 艾普青翠,新絲纏角粽,對樽裝蒲酒。

白楚蓮手巧, 包了粽子備了蒲酒,又做了幾道小菜與慕瑜淵一道過節。

看著嬌小的女子忙前忙後, 慕瑜淵銳利的劍眉鳳眼柔和了不少, 今日正是他心中定的一月之期。

那蒲公英茶確實起了療效,他的瘋症已經一個月沒有發作了,而他也終於有了與眼前少女提親的勇氣。

白楚蓮坐下來的時候便感受到了他與往昔不同的喜色,她笑道:“郎君可是遇到了什麼喜事?”

慕瑜淵輕咳了一聲,有些羞愧地說道:“我……尚不知道你的閨名……”

白楚蓮噗嗤一笑, 秀美的臉上多了幾分俏皮, 嬌嬌地笑道:“妾還當郎君要問什麼大事呢?妾在閨中時名為楚蓮, 楚楚之白蓮。”

“楚蓮……”慕瑜淵輕抿著二字, 隻覺得這名字當真是悅耳得很, 叫他聽著便心生歡喜。

他藏不住眼中的喜愛, 道:“我字瑾瑜,排行第三,你喚我三郎或是瑾瑜都可以。”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些許沙啞但已不再刺耳,反倒因為低沉中帶著些許沉悶聽著像上好的古琴聲, 這一個月的藥茶不僅壓製住了他的蠱毒也治好了他的嗓子。

“三郎。”女子試探地喚了他一聲,叫得他耳廓微紅, 竟有些忘記自己原本想要說什麼。

他又忍不住咳了一聲,才繼續說下去:“……我欲向你求親, 聘你為妻,你可願意?”

慕瑜淵自小為太子,上過戰場斬過貪官, 什麼大場麵他沒見過?可偏偏向女子求親之事他是頭一遭,也頭一回滋生了緊張之感,雙手不自覺地抓緊自己的衣擺,偏那一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楚蓮。

“哪有人像三郎這般直接對著女兒家求親的?”白楚蓮嬌羞地低下了頭。

他喉結翻滾,“那你同意嗎?”

“妾……”

“庶人慕瑜淵可在?”

白楚蓮尚未說出口,卻被外麵一個尖銳的聲音給打斷,兩人的臉色都變了一下——這個聲音慕瑜淵記得,上次來宣梁皇後口諭將白楚蓮送進來的便是這個聲音,他的右眼皮跟著跳了幾下,直覺梁皇後怕是又要作妖。

果然那個宣旨的太監並不敢進房門來,隻在庭院中大聲喧嚷著:“傳皇後口諭,聽聞瑾瑜近日心智有所恢複,本宮倍感欣慰,憶瑾瑜年已二十有一仍未成親,身旁無一貼己之人知冷知熱,心有不忍。梁家四女梁紫悅賢良淑德,甚得本宮喜愛,特賜為瑾瑜之正妻,擇三日後成親。”

慕瑜淵便看見坐在自己對麵的女子聽完後,一張小臉變得極為蒼白,手中的食箸跟著掉落在地,那一雙桃花眼落滿了淚珠,每一滴都落在了他的心底。

他見她仰著頭看向自己,臉上掛著淚卻還帶著強顏歡笑,她道:“恭喜郎君。”

慕瑜淵抿緊了嘴唇,一股衝天怒火湧了上來,他倏地提劍起身,一腳踹開關著的房門,直接衝到那太監麵前,利刃已經頂著他的脖子。

那太監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喊道:“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小的就是個來傳旨的!”

慕瑜淵沉著一張臉,硬聲道:“你回去告訴梁氏,她若膽敢再送人進來,來一個孤殺一個來兩個孤殺一雙!滾——”

他為太子時雖冰冷卻知禮,梁氏並非他的生母,他仍以母後之禮相待,而今他一個半瘋之人何須對一個毒婦尊敬?

慕瑜淵再進屋的時候卻見少女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裡,他的手還未伸出去,便聽到少女小聲地說道:“妾也是皇後娘娘送進來的……”

“你不一樣。”慕瑜淵下意識地反駁道。

“哪裡不一樣?妾不過是宣平侯府的庶女,還比不得梁四姑娘,梁四姑娘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想來她與郎君是極為般配的。”白楚蓮一邊哭一邊說著,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慕瑜淵一把抱住他放在心尖的女子,低著嗓音道:“阿蓮,旁人如何與我無乾,我隻想娶你,此生此世也隻願與你一人執手到白首。”

唯有她是他心上的明月,其他人皆與他無關。

白楚蓮黯淡地笑了笑,卻沒有應他,慕瑜淵眉頭微隆,明顯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因梁皇後這個口諭生出了隔閡。

接下來的三日,一切似乎都如常,慕瑜淵照舊去農地裡乾活,白楚蓮卻是對他冷淡了不少,臉上也不再掛著笑容,一碗蒲公英茶擺在一邊,隻提醒了他一句轉頭便跑。幾次他想開口叫住她,卻見她徒留一個背影給自己,仿佛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他心中煎熬,卻又隱忍著什麼也沒說。

到了五月初八,正是皇後所說的送梁紫悅到彆院的日子。

慕瑜淵沒去理會,夏日炎熱作物長勢喜人,如今已經有不少可以收成了,他正忙著收割。待到日落他往回走時,卻見屋外一片喜氣洋洋,長廊裡的燈籠都換了紅燈籠,便是連窗戶上都貼了紅雙喜,似有了娶妻的氣氛。

他回頭望向長廊的另一端,並未見到那個他想要見到的女子,心裡有些失望。推開房門,他眉頭更是緊緊皺起,那些人竟敢擅自闖入他的寢房內,將整個寢房也布置成一片紅,一雙龍鳳紅燭紅彤彤地刺著他的眼睛。

他猛地看向床邊,果然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一身嫁衣手持卻扇坐在床上——他的床連白楚蓮都還沒坐過,這個女子又憑什麼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