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敲一下,它回一下。”
方慎言的聲音毫無情緒,訴說著簡單而驚悚的現實。
季禮懸在門上的手被迫停住了,他再一次仔細地盯著這扇門。
這就是一扇十分普通的鐵門,由於年代久遠,表麵的漆快掉光了,露出光禿禿的灰色。
如果一定說有什麼奇特,那就是門上什麼都沒有貼,很乾淨。
季禮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影子,沒有出現第四次變化。
“它在回應什麼?”
“你是怎麼敲的,它就是怎麼敲的。”
方慎言是在告訴他,門內的東西也在敲擊著那首兒歌。
季禮聽不到聲音,他隻能從方慎言的描述中想象著發生的事情。
與此同時,季禮的本體也出現了未曾有過的變化。
捷徑,就是死路。
不僅如此,季禮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像是從三維降為二維。
鮮血從他的雙耳處緩緩滲出,可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傷。
正如季禮曾在十八層見到的足印一般無二。
仿佛此刻季禮的影子,已經脫離了季禮的掌控,不再隨他動作而動作。
但兩條死路,卻可救人。
隨著視角上移,他看到了一件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但現在經過想象,他的腦子裡卻不斷循環第一句歌詞。
一條死路,會死人。
病號服上的淡藍色開始一條一條的消失,這件擁有特彆意義的衣服產生了變化,正在轉為純白色。
而門內的位置,也有一個東西,在回應著同一首歌,卻不願露麵。
“嘶……”
真正的途徑,唯有使用竹笛。
慢慢地,他將目光落在了腳下的影子上麵。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它是一個外來鬼。
那雙灰黑雙色的瞳孔裡,閃現著極為複雜的情緒,季禮讀不懂。
方慎言的場外求助,不該用在這種途徑上。
在深夜的樓道裡,門外的男人敲打著老舊的鐵門,演奏著一首膾炙人口的兒歌。
不過季禮轉念將其拋棄,他已經不能確定,大腦下的指令是否可以真正支配行動。
一種令他渾身不適的感覺,陡然襲來。
季禮敲門時,並沒有局限在第一句,他敲擊的是完整的兒歌。
腦海中的歌聲,不是想象,是他真實聽到的!
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季禮的頭忽然出現了一陣混亂。
所以針對心靈的攻擊,也取決於想象力。
同時,背後的影子也開始掙動,出現了本體之外的戰栗。
這一次,他的位置出現了變化,從背對月光,變為麵朝月光。
季禮的念頭一閃即逝,沒有絲毫猶豫地驀然轉身。
停留在第三次分裂的影子,在長廊中不受影響,毫無動靜。
季禮看見了一張慘白如紙的麵孔,那張臉就麵對著他,單薄的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
被分成三份的影子,從顫抖變為蠕動,徹底成為相互獨立的三份。
雙方都想將其置於死地,卻又都不想讓他死在另一方的手上。
隻有一個區彆:病號服男人,沒有雙耳。
隻要鬼物擁有足夠驚豔的想象力,它就能將這種手段運用到極致。
季禮聽不到,但他卻看見1301那緊鎖的大門,竟然開啟了一道縫隙。
黑暗,從那裡滲出,如同潮水般侵入著被月光鋪滿的樓道。
這就導致了一個詭異且合理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