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沿途做好隻有她身邊人知道的暗號——拚音加英文簡寫,就前往商丘隱居等待消息。皇帝此時見雪鹿能變成人,也已經傻了,因為本朝信奉道教,這時又十分崇信是神仙來救他了。
張素帶著皇帝在一個商丘附近的村子住了三天,岑碧青才先趕過來。
張素忙問她的情況,皇帝和雪鹿也關心情況。
岑碧青道:“應該是張青師伯那裡出了什麼狀況,那些搜索的追兵隻是巧合,我和胡師叔分頭引開追兵。發現你們往商丘方向走,我們就索性鬨大動靜一點,把他們往南邊引,也是配合張青師伯、種將軍、崔師弟逃出京城。”
張素道:“他們也沒有到。”
岑碧青道:“胡師叔去尋他們了,我怕你擔心,先來尋你。”
皇帝忽道:“仙姑,種將軍和崔將軍他們還要幾日才能到?”
皇帝現在知道河北路還有重兵,九王身在河北路一年多,又在去年十一月兵臨城下之際,他任命九王為兵馬大元帥,率軍勤王。九王素來聰穎,在兄弟之中十分出色,他兩前年還有前往北狄大營的勇氣,威望也足,他必有所經營。
他聽了張素的話後,心想:要是沒有種將軍、崔將軍這樣有份量的忠臣在身邊,隻怕他這犯了大錯的皇帝能不能爭得過九皇弟就不一定了。
張素道:“這就說不準了。”
皇帝道:“這可如何是好?”
張素道:“隻要逃出京城,狄人沒有辦法再追擊到化整為零、潛入山林的人的。皇上放心吧。”
皇帝道:“我也隻想早些點齊兵馬,營救父皇與文武大臣。”
張素微微一笑,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說:“皇上,你有這孝心和義氣,忠義之士也會幫你的。其實北狄這十幾萬人戰線拉得太長了,河北東、西兩路和西軍將領都在,北狄人也怕被切斷他們的後路和被分割殲滅。皇上前兩年被奸臣所誤,而這兩年九王行事甚是勇敢英名,又有兵馬大元帥之名份,皇上想拿回天下兵權和將士的心,還有一些坎要過去呀。”
皇帝道:“仙姑真心為我考慮,我哪有不知的?隻盼早些率軍破敵救出父皇。”
張素見他知道有人爭位了,終於“上進”了,也不點破。
三人又在附近隱沒兩天,陸續與種將軍、崔將軍及他們的一些下屬彙合,皇帝安下心來。
這統共也有百來人了,不便行動,便分成小隊前往河北大名府。
至濮陽一帶,正是與大名府交界地界,發現了北狄軍與天/朝軍戰後的痕跡。
種將軍派人往天/朝軍中去傳信,一日後老宗大人率著眾將前來接駕,在種、崔等人的護送下,皇帝前往大軍之中。
張素等人也跟著過去了,還是大局要緊,她現在不能離開。
過了一日,禦駕遷往大名府,元帥府中的九王親出城來迎接,這時皇帝再見九王,也是五味陳雜。若是沒有九王,這時也難集這幾萬兵馬,可是他又讓他如哽在喉。
張素是女子,此時也沒有什麼官銜,不便去和朝廷官員們議事,幾日裡和下屬住在一處院子裡。
這日,張青帶著沒了半條命的李侍郎到了大名府,李侍郎拖著傷病之體去拜見皇帝了。
張青自然來見她,她因問經過。
張青道:“這可是好險,要不是最後那北狄人要與我鬥法,我隻怕還不能把那人類帶出來。”
原來,李代桃僵的第二天,北狄王爺就請皇帝去踢球,要讓皇帝親自上場,想見他獻醜,有意折辱。
初時頂著易容的張青還沒有被認出是假皇帝,聽說要上場在兩國百官勳貴麵前踢球,還覺有趣。張青當烏雞國國王時也接觸過這些。他毫不推辭,大大咧咧上了球場,一開戰,便見他意氣風發,左突右衝,如入無人之境,一再進球,打得北狄隊抬不起頭來,丟了大臉。而那些被抓的南朝百官都被他們的皇上驚呆了,他們的皇上怎麼還有這神技?
北狄王爺大怒,要人押了他上前跪下,張青凶性就上來了,撲了上去,幾掌打死那十幾個護衛,抓了一個北狄王爺為質,又衝到李侍郎身邊,拎著兩個人就往外衝。
北狄軍營也知這是一個假皇帝了,但是有王爺在張青手中,投鼠忌器,不敢放箭。
張青衝到大營門口,便有拜月教的左右護法來劫人,人質在手,他們不想他逃跑了,便使用了法力。
一但對方先用法術,就像是對方先使用核/武器一樣,立時化為法術比拚。雙方風雨雷電地鬥得不相上下,最後青毛獅子見李侍郎已經暈了,就化為原形張開大口把北狄王爺和上千大軍都吞下肚去。
那一招就把他們嚇住了,所有北狄人都奔潰了,青毛獅子趁機叼著李侍郎跑了。跑到半途,青毛獅子發現天數王氣壓抑,知道把那北狄王爺吞下去隻怕難被天道所容,所以就把那王爺和上千兵馬都吐了出來。
雪姬、岑碧青、雪鹿聽了張青的敘述,也難免心潮澎湃。
張素道:“張青回來就好了,我暫時是放心了。”
雪姬道:“師叔,咱們救了皇帝出來,這樣大的功勞,皇帝也不分個宰相給你當著。咱們手上無法調兵,將來如何打到關外去?”
張素歎道:“朝為釣魚翁,暮為帝王相,哪有那麼容易?女子身就夠那些衛道士大臣反對了。”
張青道:“如今北狄搶了無數金銀財寶,要不咱們自己組織一支軍隊,暗中跟蹤北狄押送部隊,在路上偷襲下毒。人類講究個富貴險中求,隻要有財寶分,在江湖上能組織不少人。”
雪姬道:“隻怕來不及吧,還會為現在皇帝所不容。”
岑碧青:“真麻煩,就是現在手中無兵,不然反了吧。”
雪姬道:“岑師侄想得太簡單了。倘若輕易言反,便成了北狄與南朝共同的敵人,實力不足時就是自尋死路。而且,對於中原的主戰派來說更是一個災難。”
岑碧青到底是在山中修煉功法的,而雪姬是常年追隨張素的,對於這些朝局變化和曆史更加有心得。
雪姬道:“一旦連師叔這樣對皇帝有再造之恩的人說反就反,那時皇帝將更加疑心主戰派,不敢輕易與外敵言戰,讓朝中投降派更加張狂。”
岑碧青道:“那不是更好嗎?主戰人才也許都投我們來了。”
雪姬搖頭:“這些能戰的人才多有本朝世宦之家的人,他們世受君恩,這樣不足以讓他們投我們,況且,我們立誰為帝都還不知道,行事沒有讓人安心的明確目標。師叔是女子,女子掌權經不起失敗,因為失敗一次就沒有機會再起了,世人對女子要嚴苛得多。”
張青道:“看來師叔這件事比唐玄奘取經還要難。至少玄奘他們一心往西天走就行了,妖擋除妖,魔擋誅魔。可是這一件事,卻要考慮那麼多方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