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白巡細細描述著自己從未聽過的大海,記起哥哥們談天時候說起的大漠孤煙、江南園林、遊牧的異族還有一望無際的草原……從未出過村子的榕洋那小小的心中好似漸漸浮現出一個朦朧的願望:我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陸芸花牽住長生的手笑著聽白巡和榕洋說話,卓儀和阿耿還有雲晏也沒有打擾聊兩人聊天,他們就在這談話聲中把東西一樣樣搬到儲藏室放在木架子上。
這木架子是卓儀在結婚之前做好的,因為陸芸花喜歡囤東西,往後免不得做什麼醬料泡菜,所以特意要了兩大排木架子放在儲藏室裡,就現在門口這一車東西,大大的儲藏室竟然滿了大半。
“也該做飯了,今日可多謝阿巡。”陸芸花給卓儀拍完身上的塵土又給阿耿拍著,對白巡再次表示感謝。
“嫂子客氣了。”白巡停住話頭,不在意的擺擺手,他又摸出小魚在手裡盤著,笑容有點矜持:“嫂子若是實在高興,不如多做些像是鹵味那樣好吃的吃食!”
他好似在開玩笑又好似在說真話:“嫂子做的鹵味我可是喜歡的不得了……那‘花椒炒雞’就算了,真真無福消受啊!”
陸芸花笑眯了眼,這是有點被她的手藝征服了?
“沒問題!你往日喜歡吃什麼做法的食物?”
“往日……”白巡愣了一下,他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很是肯定道:“最愛吃的那必定是烤製的肉!大塊肉!”
想著卓儀對辣椒的熱愛,白巡又鄭重加上一句:“總之不是很辣那種。”
“哦……大塊肉……”陸芸花沉思一下,想起自己廚房裡的豬又想起曾經很想要的烤爐,眼神在超強工具人阿卓身上停留一下,遲疑轉向白巡,問:“你……想不想吃烤豬肘?”
“嗯……”白巡吃過豬肉,所以現在聽見豬肘兩個字有些猶豫,畢竟現在他對陸芸花手藝的信任還不足以打消他對豬肉的糟糕印象。
陸芸花看他有點猶豫的樣子,也知道他為什麼這樣,笑說:“我們今天也吃豬,阿巡先嘗一嘗看喜不喜歡,若是喜歡再說烤豬肘的事。”
因為這些禮物陸芸花怎麼都有種欠了白巡人情的感覺,剛剛就一直在想要怎麼好好招待白巡,叫他起碼長胖個三四斤再走才能讓她心安啊!
她這樣熱情的態度叫白巡又笑眯了眼,他看了看無奈的卓儀,很是肯定點點頭:“嫂子的安排再好不過了!”
陸芸花聽到他回答也很愉快,把長生塞到卓儀那裡,對大家說:“那我開始準備今日飯菜了,孩子們過來幫我收拾收拾野菜好不好?”
她現在改了主意,家裡有上好的大米怎麼能不吃一頓大米飯呢?再說明天才做殺豬宴,今天把苦苣菜涼拌,蒲公英做個蛋餅,大菜配著酸辣豬腳和紅燒肉吃不是更好?
至於地皮菜可以曬乾保存,明日把花椒葉和薺菜春卷炸了,燒個排骨,配著韭菜餃子做個什麼蒜泥白肉之類的涼菜也是很妙的。
“對了嫂子。”白巡喊住她,笑容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自得:“我的禮物自然不止這些食材。”
不等誰詢問,他指著外頭你甩著尾巴的兩頭黃牛和那板車揭開答案:“這牛和車也是禮物!”
“………啊?”陸芸花難得這麼失態,畢竟她也是頭一次見這麼令人迷惑的新婚禮,她又去看卓儀,見他還是點頭叫她收下。
“收下吧,家裡不是還有地嗎?”卓儀溫聲道:“你往後想去縣城或是哪裡買東西我便能駕著車陪你。”
陸芸花遲疑對著白巡再次道謝:“那……謝謝阿巡了。”
這下她怎麼也要在晚上睡前問一問卓儀,白巡到底欠了他什麼人情,能叫他這樣自然的收下這些禮物。
“那我就先去做飯了。”陸芸花說。
她邊走邊把這事拋到一邊,現在已經決定好菜單,先忙這事情再說。
孩子們跟在她後麵回了院子,坐在擺在院中的桌邊繼續一邊聊天一邊擇菜,榕洋還把那個大海螺抱過來了,放在旁邊時不聽一聽又和兄弟們說幾句感想,畫麵熱鬨又溫馨。
“那牛肉……”卓儀看白巡看著院子,也跟著看了一眼。
白巡“哼”笑了一下,眼睛被院子的陽光刺得眯了眯,聲音帶著點往常的嘲諷味:“我曉得您那死腦筋,這牛是正經手續買的,確實是摔死的,官府備案,我也就是早些得了消息又有一點縣令那裡的關係比其他人早買了而已。”
因為耕牛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勞動力,牛一胎大多一個崽,長到乾活的年歲也要花時間,所以現在的牛不能隨便宰殺,幾乎每一頭牛都在官府那裡留了檔案,卓儀這問題是問白巡有沒有像一些富人那樣偷偷花錢叫牛“意外身亡”。
卓儀當然沒有“守法”到迂腐的地步,他隻是覺得如果縱容這樣的行為就會有更多人為了那些金錢去殺牛,他們還可以用這筆錢繼續買牛,但若是長時間如此,最終會叫真正需要牛做勞動力幫他們耕種的百姓買不起牛,這才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
其實要不是卓儀,白巡真沒那麼在意一頭牛死不死的,要換在他不認識卓儀和顧晨的時候……他隻要想吃牛就必定會有一頭牛出點意外,不論它是怎麼出的意外。也是跟著這些“頑固”的朋友們久了,他這樣肆意張揚的人總歸也沾染了幾分“規矩”。
就如這次送牛肉確實是正巧碰上,不然白巡最多送一頭活羊給他們。
“嗯。”卓儀早習慣了白巡的說話方式,知曉他隻是嘴上說得不好聽,笑笑後往廚房走去,聲音從前麵傳到白巡那裡:“那就去和孩子們一起擇菜罷。”
“我這客人送了這麼多禮還要乾活?”白巡嘟嘟噥噥念叨好半天,還是老老實實搬了凳子和孩子們坐在一起,端過泡著地皮菜的水盆開始收拾起來。
榕洋把手裡乾乾淨淨的鹿耳韭放到旁邊盆子裡,懸空的雙腿晃了晃,猶豫一下還是對白巡小聲說:“白……白叔叔,那個我來弄吧,地皮菜最難收拾了。”
“最難弄的當然叫我這個大人來做。”白巡不以為然衝他挑挑眉,他也是跟著風餐露宿過的江湖人,哪裡不曉得這東西難收拾?
不過現在看這小孩兒的態度……好似是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