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黨是村裡公認的知識分子,這種一群漢子下河洗澡的事,向來是不參與的。所以,晚飯後燒的水要林芳、林慧、林建黨三個人分的。
哎,也不知道啥時候能痛快洗個澡……
“小芳,洗臉盆你用好了嗎?” 這是吃過飯沒大會兒就回來的林慧和林建黨。
按林母的原話是,讀書人,早回去能多睡會,明早還要早起看書呢。
嗬,這都初中畢業了,高中還沒開課,天天那麼努力,看的哪門子書。畢竟村子裡上高中的不多,想借個高中課本都難。
“好了,我待會把水倒了,給你拿廚房去。” 林芳換好衣服,端起搪瓷盆出門,臉盆一揚,水直接就潑在了院子裡,順便還能給院子降降溫。
村子裡還沒申請到電,家裡現在都是煤油燈,即使點了,屋子裡也是黑乎乎的,也就亮堂那一小片地方。
村裡人心疼煤油錢,輕易不點,點燈熬油的,晚上都是早早睡下。像天熱,就一堆人在外麵乘涼聊天到深夜,有圖外麵涼風的漢子,索性就拿了席子被單睡在樹下,反正人多也不擔心。
躺在床上,感覺剛擦過的席子又是黏黏糊糊的,輾轉反側熱的睡不著,一骨碌坐起來,拿了把蒲扇去了院子裡乘涼。
聽聽晚上林母這話一說,多敞亮多貼心啊,林芳想哭想鬨都沒個理由,不然得多不孝順多不講理。畢竟左鄰右舍可都知道,林母這是處處為孩子著想,村裡女人孩子不都是這樣過來的麼。
嗬,要是穿來林家是家徒四壁,一家人為了吃喝生存,不得不下地掙口吃的,林芳也就堅持努力下地,逼自己適應了。
或者家裡為了存錢為了讀書也成,但凡林父林母公平點,所有人齊心協力都去下地乾活,不要心都偏到沒邊了,林芳說不準也認了。
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做父母偏心就算了,一家子人還認為理所應當,這就是林芳該做的該學的。
“小芳沒睡呢,正好來幫娘搭把手。” 林母的聲音在院子裡突然響起。
林芳詫異的抬頭,林母今天怎麼回來的那麼早,站起身說了聲 “娘要做什麼?”
“天熱,屋子裡沒風,把堂屋院子掃掃,鋪兩張席,晚上開門睡地下也涼快點。” 林母開了廚房旁邊的西廂糧食間,要去拿之前換下的舊席子。
林芳沒吭聲,點了煤油燈,拿了掃帚去掃堂屋。
“娘,天熱,我也睡堂屋。” 林慧剛洗完從東廂屋裡出來,看見林母拿蘆葦席,水都沒倒,急忙朝林母喊著,畢竟屋子太熱了。
“睡,都睡。讓你爹他們睡院子去,咱娘幾個睡堂屋。” 林母樂嗬嗬回到。
“娘,我剛好,擔心受涼就不睡外麵了。” 林芳緊接了句,畢竟睡外麵可會耽誤事。
“成,你想睡屋裡就睡屋裡好了。” 林母一臉笑意隨口回道。
“小芳啊,你也長大了,娘今天說的,你也好好想想,彆聽你弟瞎嚷嚷,他還小不懂。” 林母抱著卷成一小圈的蘆葦席走進堂屋,站在旁邊看著林芳默默彎腰掃地,接著道 。
“娘不是偏心,你姐她們不一樣,她學習好等畢業了,可以找城裡的工作,想想你大伯家的三堂哥,為這工作多少人羨慕你大伯家。往家拿了多少票,買了多少東西。”
“你家裡活都會了,今年起慢慢學下地,家裡又不像婆家會嫌棄啥的,能做多少做多少。”
頓了頓,林母看著林芳打著補丁的泛白褂子 “等年底有布票了,給你扯身新衣服,轉眼都是大姑娘了,過個兩三年都快可以說親了。”
“女娃子不就圖嫁個好人家麼,現在多學學種地家務,好好留個好名聲,回頭也好說媒。” 林母一臉語重心長道 “娘都是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好啊。”
“現在家裡辛苦點,等你回頭說親,家裡有兩個城裡上班的人,這多體麵……”
看著林母一副推心置腹沒完沒了的架勢,林芳羞澀的點點頭。
這是洗腦吧,林家人,左鄰右舍,林芳,一個接一個鋪墊的多好,這話說的多漂亮。
要是一個剛剛14歲也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妥妥被拿捏的死死的。不吵不罵,語重心長,還知道打一棒給一個棗吃。
想想書裡林芳不就是聽了林母的話麼,可結果呢。
自打穿來,林芳一直告誡自己不是原身,等忦小鋪也強烈警告過,所有人都不需要為原主複仇什麼的,畢竟你隻是個穿越者,平安順遂過好你自己的一生就夠了,原身的因果自有其安排。
原主的遭遇隻是原主,和你無關。你隻需要改變命運,等到機會合適離開這裡就好了。心底從來到就暗示了自己那麼久,可看林母這一天天偏心眼做的事,好處一家子都享受了,現在受苦受難做事的可是林芳自己,就這還沒落啥好。
至於林母畫的餅,可能以後會有個好名聲,嫁個好人,再想想原書,我可信了你的邪!
本想著安安分分,慢慢來,做家務就做家務好了,年紀小出不去話也輕,這個年代不做家務的女孩子,滿村都找不著一個。
哦,人家林慧不一樣,估計十裡八鄉隻一個。
現在麼,不就是仗著道德綁架來教育人麼,那就讓道德綁架也來提醒提醒你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