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偶遇(2 / 2)

盛華 閒聽落花 8423 字 2024-04-01

“阿夏聰明著呢,這是陸將軍說的。十七叔一跑半年回來,聽說因為他的事,我被人家退了親,你知道他做了什麼?”阮夫人看著李冬,笑容流淌。

“做了什麼?”

“他跑到那家門口,等到那家公子出門,上前揪住,狠揍了一頓,把翁翁和太婆氣了個仰倒,阿爹和阿娘一起上門給人家陪禮。”阮夫人一邊說一邊笑,“十七叔回來跟我說,他怎麼怎麼打的那家公子,跟我說,要是我還有氣,他就再打一頓,我哪敢讓他再打?再打一頓,阿爹阿娘就得給人家跪門磕頭了。”

李冬又是驚奇又是好笑,“你這個十七叔,怎麼……真是……”

“他一直這樣,後來我議親,這事那事的,總也議不成,十七叔比我還急,有一天,十七叔可興奮的,跑來跟我說,他想起來一門好親,他說的,就是陸將軍,十七叔和陸將軍是很好的朋友。”

頓了頓,阮夫人一邊笑一邊攤著手,“你彆問我陸將軍怎麼能跟十七叔這樣的人成了朋友,我問過陸將軍,陸將軍比我還奇怪呢,說:你十七叔怎麼了?怎麼不能跟他做朋友了?你說我能怎麼說?”

李冬笑個不停,“那件讓你退親的荒唐事,是什麼事?他打人家……阿夏和楠姐兒還打過人呢,打的也是……這事不算荒唐。”

“那件事就不說了,沒臉講。”阮夫人一邊笑一邊擺手,“你彆問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我現在能嫁給陸將軍,全是托了十七叔的福,好歹得給他留個臉兒。”

李冬哪是個追著問話的人,聽阮夫人這麼說,雖說心裡貓抓一般想知道,也不好再問了。“你這麼一說,我這親事,好象比你……”

“至少現在比我順當,彆往心裡去,我太婆常說,人哪,得看得開,因為這坎,過了一個,下一個肯定更深更大更難過,不想開怎麼活?”

李冬呃了一聲,好一會兒才失笑道:“老夫人這話……這是勸人的?”

“嗯,太婆就是這麼勸人的。”阮夫人笑個不停,“我十四嬸家老大,讀書笨,十四嬸和太婆哭,太婆勸她:彆哭彆哭,沒事兒,你放心,比這事還讓你難過的事啊,都在後頭呢,現在就哭成這樣,以後怎麼辦?你看看,我當年以為老二做事荒唐沒出息,現在有了小十七,這一比,老二不就好到天上去了。”

李冬笑彎了腰,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那你十四嬸……她……”

“十四嬸不哭了,走了。”阮夫人也笑的銀鈴兒一般,“太婆今年六十多了,也象你太外婆這樣,一點兒也看不出年紀,她常常說,沒事沒事兒,想想後頭還有更難的坎,眼前這坎就不算什麼了。”

李冬笑的聲音都變了,“老夫人這哪是勸人,這簡直是……”後麵的話,她沒好意思說出來,這是氣人啊。

“我小時候也覺得太婆這哪是勸人,這是給人家添堵添氣兒呢,阿娘說,要是真能象太婆那樣看得開,什麼時候都想著這會兒是從今往後最好的時候,這件事是從今往後最好的事兒,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李冬呆了片刻,看著阮夫人,猶猶豫豫的低聲道:“我還是覺得……覺得不大好。”

“嗯?那你說說,咱們兩個說閒話,你有話直說,你看我就是這樣。”阮夫人笑道。

“我是覺得,要是這樣,那過日子還有什麼盼頭?”李冬鼓足勇氣,這頭一句話說出來,後麵的話就順暢了,“就說我們家,當初在太原府的時候……”

李冬的話頓住,帶著十二分的難堪,“不怕姐姐笑話,那時候,我們家裡有位姓鐘的老太太,其實也不是老太太,她是阿爹的奶娘,可是……”

李冬往阮夫人那邊挪了挪,阮夫人也忙挪過去些,凝神聽李冬低低說著當年鐘婆子怎麼欺壓拿捏她們一家,阿爹怎麼糊塗。

“……到現在,有時候我還做噩夢,夢到鐘嬤嬤活著回來了,我們又回到太原府了。”李冬聲音很低。

阮夫人輕輕摟了摟她的肩膀,低低歎了口氣,這些事,她聽陸將軍說過,陸將軍的三言兩語,已經讓她很難過了,這會兒,李冬這一句句飽含著恐懼的話,聽的她的心都抽成一團了。

“那個時候,我就想著,她一天比一天老,她總要死的,等她死了就好了,日子是有盼頭的,我和阿娘才熬了下來,現在,我覺得以後再難,也不會象在太原府那樣艱難了,我這親事是不順,可這……不算什麼,姐姐說是不是?”

“對對對,真不算什麼,你比我強,我當時都病倒了。”阮夫人連連點頭。

李冬臉頰微紅,“一點兒也不比姐姐強,我也病了,胸口痛,月事也遲遲不來,大夫說是……鬱結。”

“現在還鬱結?”阮夫人側頭過去,仔細看著李冬。

“已經散了,不結了。老夫人往後比,我是往前比,想想在太原府時,這些就都不算什麼了。”李冬有幾分怯意的迎著阮夫人的打量。

“這就對了,你這是緣分沒到。”阮夫人迎著李冬怯怯卻努力要撐起來的目光,笑著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說話,一個小丫頭從山路上連跑帶跳過來,阮夫人拉著李冬站起來,示意小丫頭,“肯定是來叫咱們吃飯去的,走吧,太陽都落儘了,這山風也涼起來了。”

小丫頭果然是來叫兩人去吃飯的,老太太和兩位姑娘,已經在齋堂等著了。

吃了飯,幾個人又喝著淡茶說了好一會兒話,阮夫人無論如何要先送霍老太太回去,看著眾人進去,才轉回去和霍老太太隔沒多遠的一間小院。

第二天,幾個人天沒亮就起來了,會合了阮夫人,往婆台寺後山看了日出,又在晨霧中往後山爬了一回,在婆台庵一起吃了早飯,等吃好了午飯,才一起往京城回去。

從早上看日出起,到吃好了午飯,上車回去,霍老太太這個老小孩,和李夏和李文楠這一假一真兩個孩子,在後山上追兔子,在溪水裡釣魚,三個人一起,無所不玩無所不樂。

李冬則和阮夫人一處說著閒話,兩個人越說越投機,回去的路上,阮夫人乾脆請了李冬到她車上,說著話兒,好解路上的悶氣。

李夏和李文楠和霍老太太一輛車,上車沒多大會兒,李文楠就困累交加的睡著了,李夏下巴枕在手背上,趴在車窗台上,看著前麵阮夫人那輛車。

霍老太太從她背後探頭看出去,看了一會兒,笑眯眯道:“你說,那位夫人跟你姐姐,是真投了緣了,還是夫唱婦隨?”

“我瞧著吧,”李夏拖著長音,“先是夫唱婦隨,後頭,肯定是真投了緣了。”

“你這妮子,鬼精鬼精的,我瞧著也是,那位陸將軍,對你五哥真是不錯。”

李夏低低的,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

霍老太太低頭看著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阿夏啊,太外婆告訴你,凡事不要多想,看一是一,看二是二,陸將軍就是對你五哥好,彆的,彆深想,彆多想。”

李夏回頭看了眼太外婆,“我懂太外婆的意思,我沒多想,沒什麼好想的,我不覺得那是什麼好事兒。”

霍老太太低低嗯了一聲,抬手輕輕撫著李夏的肩膀,心裡有些忐忑不安起來,阿夏這孩子,聰明的太過了,現在,她有點兒擔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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