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竹這會兒倒是聰明了,見了人也不說顧準如何不好,隻提自己的寶貝有多麼價值連城,如何世所罕見。
幾個人將信將疑。
蓋因為張茂竹這人做事一向放蕩,前段時間又被人打了板子,誰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呢?
張茂竹見他們不信,又道:“你們若是不信的話,明兒可去問吳老四,他也是裁判,在旁邊看的真真的,是非曲直他心裡也有一杆秤。”
屋中人心裡一哂,那吳老四跟他不是一夥人嗎?更沒有什麼可信度了。
正當張茂竹還準備說的時候,得了顧準授意的宋明藍跟馮子緒正好一腳踏進二樓茶室。
“張公子口口聲聲說顧兄占了你的便宜,你可有膽子把那些寶貝當場說出來?”
這兩人進來的一瞬間,張府的管事鄧先也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
見他們家公子脫口就要把那珊瑚樹給說出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好在攔住了。
張茂竹掙脫了兩下才把他推到了邊上,怒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該這麼對你家主子?”
鄧先愁眉苦臉,真不知該怎麼應對他了:“公子,老夫人讓您回去了,您快彆說了。”
“我在外頭呆著好好的,回去做甚?你這老貨該不會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壞我好事的吧!”
鄧先跺了跺腳,都不知該怎麼跟他說。
“是啊,他在這兒抹黑彆人抹黑的正起勁兒,你讓他回去做甚?”馮子緒抖了抖袍子,翹著二郎腿坐下,手撐著桌子瞧這一屋子的看好戲的人。
此處就在二樓中間,後頭便是一樓的說書台,三麵大開,視野寬闊,這會兒邊上已經聚了不少人,瞧著也是看熱鬨的。
馮子緒慢條斯理地道:“你既不讓他說,那索性我來說好了。你家公子輸掉的那一株珊瑚樹,如今已經被顧兄物歸原主送去了段家。我看你行色匆匆,想來是已經得到了消息,所以才過來阻止你家主子丟人現眼。不過你來遲了,你們家先不要臉,占了彆人家的東西實屬卑鄙,對外說是丟了,對內則放在你們家公子的院子裡頭,一擺就是這麼多年,絲毫不覺得用著彆人家的東西有什麼虧欠之意。好在我顧兄是個大氣的,知道人家受了委屈,這不,借著比賽的由頭愣是將聘禮給人家送回去了。”
一語畢,堂下頓時轟動了起來。
當初張家同段家的那些事情誰還不知道呢?
兩家本是結了通家之好,結果才不過兩年張家姑娘便要和離,後來官府也確實斷離了。
本朝規定,夫妻若是自願合離,嫁妝聘禮是各歸原主。當初段家下聘的時候便有一株珊瑚樹,據說是段家故去的老太爺偶然所得,珍貴異常,乃是傳家寶。就這般放在了聘禮當中,可是不少人都羨慕了好一會兒。
可和離之後,張家人卻說那珊瑚樹不知為何丟了,匆忙之間賠了幾樣物件兒。段家人不服,可張家後頭有人撐腰,此事最後也不了了之。誰想到今日竟會被重新翻出來。
又誰想得到,那株罕見至極的海棠樹,竟然壓根也沒有丟!
好家夥,這要是真的話,那張家人是有多不要臉?
當下就有人坐不住了,質問的話跟連珠炮彈似的:
“張茂竹,馮公子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你們家真炸了彆人的東西?”
“當初不是說丟了嗎?難道丟了的東西還會自己長了腿跑回來?”
“我原本就覺得這事兒奇怪,如今倒是想通了,感情根本就沒丟,是眼饞彆人家的寶貝。倒是委屈了段家人,平白無故被惡心了一回。”
宋明藍瞧著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裡頭的張家主仆,覺得他們真是活該!
他想起顧準的話,當下又複述了一遍:“這叫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他們家不修私德,仗勢欺人,如今被奪了官也算是報應,就是不知這報應有沒有走到頭。依我看,還早著呢。”
鄧先往後一倒,心道完了。
今兒過後,張家焉能有什麼好名聲?不僅名聲沒了,隻怕諸位姑奶奶的婚事也不成了。
鄧先回看他們家少爺一眼,頭一次覺得他們家少爺是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