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聞言道:“民生乃基礎所在,學生以為,這是比治學更為重要之事。”
“不錯,”呂元難得誇了一句道,“都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十年寒窗苦讀,若連民生實事都一概不通,日後便是得中,外放之初,也大多是個糊塗官。”
呂元還想再問金堂些東西,便聽得有人敲響了門。
“老爺,已經到用午膳的時候了,郡主來問在何處擺飯。”
呂元看了金堂一眼,原本緩和的態度又變得謹慎挑剔起來。
金堂心裡有些奇怪,但想到在來呂家之前,李恪曾說呂元對收徒很有些顧慮之處,便也沒開口,安安靜靜的坐在原處。
呂元道:“你去回郡主,今日我與客人就在書房用飯。”
那人應了離開,不多時就抬了兩張小幾過來,服侍呂元與金堂兩人用飯。
等用過飯後,呂元又問了金堂些問題,給他布置了下次休沐要帶來的課業,才讓他離開。
金堂將書目攏在袖子裡,又鄭重和呂元告辭,才退了出來,由小廝領著往外走。
經過小花園時,金堂總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但他悄悄掃了周圍一眼,卻隻看到了一座假山。
“謝公子?”前頭的小廝見金堂停下步子,不由得提醒了一聲。
金堂這才收回視線,同那小廝一道離開。
等金堂兩人徹底消失在小花園,才有一名婦人從假山後轉了出來,正是鄱陽郡主身邊的嬤嬤。
那嬤嬤輕手輕腳的回到正閉著眼靠在大迎枕上的郡主身邊,輕聲喚道:“郡主。”
“嬤嬤回來了,”鄱陽郡主睜開眼,“如何?”
“的確是位非常俊俏的公子,生得十分俊秀,難得是身帶正氣,”嬤嬤笑道,“謝公子十分敏銳,老奴藏在假山後頭,都差點被他給發現了。”
“如此一看,倒是堪配我兒,隻是今日潁王親自送他來,也不知他願不願意叫次子過繼,”鄱陽郡主說到後一句時,已經很輕。
嬤嬤在親眼見了金堂一回後,顯然也覺得不錯,卻還是道:“這世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甚多,左右還早,郡主大可以請老爺多查一查他的人品。”
金堂離開呂家,一路上都覺得耳朵發燙。他不自主的捏了捏耳垂,道:“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念叨我。”
“說不準是呂大人呢,”玉書為金堂續好茶水,道,“少爺才華橫溢,呂大人說不準正在欣喜於得了佳徒呢。”
“還沒收下,哪裡來的師徒,”金堂搖了搖頭道,“且再等一陣吧。”
“少爺這樣好,呂大人還要等?”玉書有些驚訝,又覺得呂大人不識貨,“少爺可是塗州解元!”
“呂大人還是狀元郎呢,”金堂笑道,“你可千萬彆拿我和他比,不是一個層次,放不到一起去的。”
“可少爺日後,必然也能中狀元的,”玉書不服氣道。
“若真能得中,我必然給你包個大紅包,”金堂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也沒覺得自己真能中狀元。
天下舉子萬千,會試至多隻取百餘名,能得中的,都是人中龍鳳。他是塗州解元,可也還有江南解元、錦州解元呢,朝廷有多少個州,就有多少個解元,但狀元,卻隻有一位。
得中狀元雖看才學,可到了頂尖那一幾人裡,才學相差並不大,拚的也就是主考偏好和政治因素了,勝,便是一甲頭名,略遜一籌,便是二甲傳臚。
而一甲裡,至少有一人出身勳貴士族,也至少有一人出身寒門,這是本朝默認的潛規則。金堂雖然不覺得這能攔住他,可真要中狀元,卻並不容易。
除非,兩年後李恪已經登基上位,做了皇帝。
金堂輕笑一聲,拋開這些,又問玉書:“謝鬆帶來的那些個新人,你和墨書教的如何了?”
玉書聞言誇道:“他們生怕被退回去,失了臉麵,都用功極了,倒是誰也不比誰差,才短短幾日,便連我和墨書都挑不出錯來了,不愧是青梅姐挑的人。”
金堂點了點頭:“那你可定好了何時去謝鬆處?”
“正是要同少爺說呢,我明兒就要出府了,”玉書道,“半個月後有個商隊要往北去,鬆哥讓我明日就去他那兒,先教一教我該做什麼準備,也和商隊裡的人熟悉熟悉。”
“這麼快,”金堂有些驚訝。雖然讓玉書出去,是他早做下的決定,可當這一天來時,他心裡也難免有些不舍得。
“還有半個月呢,等鬆哥那邊的事我學得順了,還要來府裡給少爺您請安的,”玉書說著,又試探性問道,“如今我出去了,少爺可想好要給那幾個小子改什麼名字沒?千萬彆叫玉書,這是您給我的名字,可不能給他們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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