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們對視一眼，有些踟躕，都是一群窮鬼，他們雖然也想幫忙，但涉及到錢的問題……
何維軍見狀正想出聲，被木離攔住了。
“趙婆婆想要多少彩禮？”木離溫和地問道。
趙老太挑剔地打量了木離幾眼，獅子大開口：“30塊錢，50斤糧，每種票證要五張，三轉一響，三十二條腿，哪樣都不能少！”
知青們吸了口涼氣，頓時氣紅了眼，就趙秋菊家裡這爛攤子，趙老太也好意思張這個口？
木離打了個手勢，阻止要開口嘲諷的知青們，又轉頭問葛青山：“你能出多少彩禮？”
“最多10塊錢，10斤糧。”葛青山有些羞愧。
木離點點頭，沒理會刻薄的趙老太，將大隊長拉到一邊。
“衛生點藥材不夠，要經常上山去采，利民叔，你也知道我身體不好，所以我打算收兩個徒弟，你有沒有推薦的人選？”
大隊長眼睛一亮，假裝低下頭考慮。
這謝知青還挺會說話，衛生點的藥材他是知道的，老錢走得時候留下不少，短時間哪裡會缺藥，就是個借口而已。
“我回去想想，過兩天再把人給你帶過來，”大隊長很矜持，沒有表現得太急迫，“秋菊和葛知青也算合適，明天就讓他上門提親吧。”
木離與大隊長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雙方心裡都很滿意。
大隊長既然當年能從家裡搬出來，如今說服趙老太也不是什麼難事。
搞定了大隊長，木離給了葛青山一個放心的眼神，就準備招呼何維軍離開。
知青們一看木離和大隊長的神色，就知道問題已經解決，頓時就對這個關係一般的病弱同伴另眼相看起來。
混在人群中的衛援朝目光閃了閃，似乎從這件事中得到了某種啟發，隱晦地盯著趙秋萍，他心裡生出了某種打算。
木離眼風掃過，正好瞧見衛援朝的眼神，順著視線看向趙秋萍，他忽然對今天的事有了新的猜測。
依照趙秋萍的說法，在她上一世，趙老太就賣了她們三姐妹，那麼今生重來，她肯定會想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趙秋菊一看就是老實姑娘，哪有膽子偷偷跟知青談戀愛，怕是趙秋萍攛掇的還差不多。
順著思路推測下去，趙秋菊已經被說動了，那麼老二趙秋蘭很可能也私下裡也找了對象。
趙秋萍這麼乾，估計是想著家裡女孩名聲不好了，趙老太就賣不起價錢，隻能暫時砸在手裡，以此來拖延時間。
捏了捏鼻梁，木離有些無奈。
趙秋萍這事辦得實在不算漂亮，想要阻止趙老太賣人，有許多更好的辦法，最不濟也可以求助大隊長，然而她偏偏選了最傷臉麵的法子。
大隊長現在已經管過了一次，等趙秋蘭的問題再暴露出來，他還能攔得住發瘋的老娘？到時候沒人幫忙，趙秋蘭的下場可能比上一世還慘。
重生雖然是機緣，但也沒法一下就改變人的智商和見識。
根據他套出來的故事來看，趙秋萍上輩子又蠢又懦弱，如今重活一世，性格變得自私許多，腦子卻沒靈光多少。
想了想，木離決定把趙秋蘭也收到衛生點來，遠離趙秋萍這個塑料花妹妹。
在衛生點當學徒工分也不低，鄉親們看病也會給些東西，他用不著，可以都讓趙秋蘭拿回去，堵住趙老太的嘴，再讓大隊長幫忙說情，熬到嫁人或者高考就好了。
…………
割了三天麥子，地裡的活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晾曬、篩麥稈的事。
木離望著麥場上的麥子，眉頭緊皺，去年種的冬小麥，產量比前年還要少，交了公糧之後，隊上能剩下的根本就不夠分。
夏收之後就要開始種紅薯、玉米、大豆之類的作物，勞動量那麼大，人又吃不飽，這種情況下，鄉親們勞動的積極性下降，明年又要勒緊褲腰帶，惡性循環。
這樣不行，家裡有些家底的還能捱到春節前分糧，但趙家屯情況不好的至少也有十來戶，到時候怎麼辦？總不能讓他們去縣城討飯吧？
想了想，木離將心思轉到後山的野豬上。
不同於其他動物，野豬這玩意兒對莊稼禍害很大，打來吃也不怕被扣帽子，就是要注意分寸，不能讓人覺得他弄到野豬很容易，升米恩鬥米仇，缺衣少食的年代，沒必要用吃的去考驗人的品行。
次日淩晨，木離悄悄拿著鐮刀出門，摸黑走到白河邊的果林，就見林子裡有兩道人影晃動，隱隱約約還能聽見爭吵聲。
“魏同誌，你就彆添亂了，後山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何維軍壓低聲量苦口婆心地勸道，語氣十分無奈。
“怎麼？你還搞歧視不成？領導人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女同誌不比男同誌差，再說了，我怎麼就添亂了？”
“要回去還是你回去吧，我比你先到，憑什麼不讓我去？”
魏秀清音色清冷，話語中滿是堅定。
“我不是這意思……”何維軍抓了抓腦袋，神色有些煩躁。
“趕緊讓開，彆耽誤我時間！”魏秀清突然伸手一推，將何維軍掃得踉蹌幾步。
木離正打算繞道呢，就被跌出來的何維軍發現了蹤跡。
“君白？”何維軍驚得聲音都變了調，“你怎麼來了？”
魏秀清聞聲撥開枝葉，就見身形清瘦的木離背著背簍，提著鐮刀，一副上山的打扮。
上下打量了幾下，她語氣充滿懷疑：“謝同誌，你這身體……山上不合適吧？”
何維軍急忙點頭表示讚同，小老弟雖然身體好了許多，但看起來仍然瘦弱蒼白，打野豬這種危險的事，還是不要參與比較好。
木離一言不發。
取下背簍摸索一陣，他從中掏出一把……彈弓……
隨意撿起一顆石子，扣住皮兜，拉長皮筋，手指一鬆
“哢嚓——”
十米外的一根枝丫就從樹上脫落下來。
“……”
何維軍與魏秀清神色呆滯，同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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