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就趕緊回去吧。”
說著就要關門。
木離伸手一卡，沒等程教授反應過來，就快速閃身進屋。
何維軍緊隨其後，順手關了房門，對著程教授含蓄地笑了笑。
“你……你們這是胡鬨！”
“咳咳咳……”
程教授瞪著眼睛，急促地咳嗽起來。
何維軍急忙倒了杯水，拍著程教授的後背替他順氣。
木離將籃子放在桌上，極快地掃視了一下屋內的布置。
屋子中央是一張沒有上漆、布滿毛刺的方桌，桌邊擺放著兩隻木樁作為凳子，對著門的牆上開了一扇小窗，右邊是一張鋪滿稻草，好像隨時就要散架的木床，左邊擺著一堆雜物。
這條件比起牛棚已經算是不錯了。
“程教授，您不必擔心，沒人知道我們來了這邊。”見程教授平靜下來，木離語氣溫和地安撫道。
“沒錯，我們一路上都很小心，不會有人發現的。”何維軍急忙補充。
程教授先是沉默地歎了口氣，又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木離見狀，幾步繞過木樁，上前探為程教授把脈。
手指下的手腕枯瘦細弱，木離凝神探脈，眉頭微微皺起。
程教授的狀況不太好。
被打斷的左臂是陳年舊傷，沒長好的骨頭會經常發炎，再加上程教授現在還在發燒……
“我去衛生點拿點退燒藥。”木離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何維軍留下，就徑自開門離去。
快步離開牛棚附近，木離一邊走一邊沉思。
要治好程教授的骨傷有些麻煩，衛生點和後山隻有一些常見的藥草，珍貴一些的藥物，隻能去縣城裡才能拿到，但要從縣裡的衛生院開藥，還需要隊裡證明才行……
思忖片刻，木離決定想辦法進屯裡的衛生點當醫生，到時候既能解決藥材的問題，平時還不用下地……
開了退燒藥，快速回到程教授那裡，交代好用量，他招呼了何維軍一聲，就打算起身離開。
“謝謝，”程教授表情複雜，“以後彆再過來了，免得連累你們。”
“您不必如此緊張，情況不會一直這樣，您要相信，黑夜雖長，黎明終將會到來。”
窗外柔和的月光潑灑在木離的臉上，他表情認真，聲音中透著一股篤定的意味。
程教授愣了愣，眼眶忽然變得通紅。
轉過身，程教授擺擺手，悶聲說道：“趕緊回去吧，夜路不好走。”
木離與何維軍禮貌告辭。
帶上房門，氣氛沉默了半晌，片刻後，何維軍有些猶疑的聲音響起：“真的會有那一天麼？”
“自然。”木離看了眼何維軍，“你要相信自己的民族，這個國家終將站在世界前列，令所有人為之側目。”
“你說得對！”何維軍振奮了精神，正要說些什麼，臉色驀然一變。
“君白，你看那是什麼東西？”何維軍的聲音有些變調。
木離順著何維軍的視線望去，黑夜中，隻見牛棚柵欄外的草叢裡，有一團顯眼的白影正在微微晃動。
“莫慌，可能是哪家的豬仔跑出來了。”木離四處看了看，撿起一根長樹枝，慢慢朝白影的方向走去。
思及農民趕豬時會發出“嚕嚕嚕”的吆喝聲，醞釀了一會兒，他還是有些喊不出口。
“你會趕豬麼？”木離露出希冀的眼神。
何維軍懵了一瞬，“不會，要不……直接戳？”
木離抿了抿唇，采納了同伴的建議。
為了不將豬仔嚇跑，他倆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白影。
在大概距離一米多遠的時候，木離捏著樹枝，輕輕抽了過去。
“啥玩意？”衛援朝驚悚的聲音響起。
木離與何維軍嚇了一大跳，這不是豬仔麼？怎麼變成了衛援朝？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發足狂奔，跑出老遠後，才喘著粗氣停下來。
“都怪天太黑，那哪裡是豬仔！分明是衛援朝的……”何維軍哽了半天，不好意思將“屁股”二字說出來。
“這件事說明了一個道理，隨地方便是有風險的。”木離一臉嚴肅。
“可能是牛棚離茅坑太遠了。”何維軍合理推測，猶豫了一下，他小聲問道，“你說衛援朝有沒有認出我們？”
“不知道，希望沒有吧。”木離的臉色有些沉重，這事實在是太尷尬了。
他的希望成功了一半，衛援朝沒認出何維軍，卻認出了木離。
在感受到樹枝抽擊的時候，衛援朝就快速提起褲子轉身。
因為何維軍的位置在木離後方，所以他比較幸運，沒讓衛援朝瞧見正臉，但木離就比較慘了，他是趙家屯唯一一個戴眼鏡的人，再加上轉身不及時，反光的鏡片恰好被衛援朝收入眼底。
衛援朝滿臉陰沉，這段日子他備受煎熬，不但住在又臟又臭的牛棚，還要接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如今連放個茅都不安生。
想到這些時日的遭遇，以及方才所受的羞辱，衛援朝臉色忽青忽白，他目光陰鷙，死死盯著迅速變小的兩個小點，將拳頭捏地嘎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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