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慘哦,掌管了整個世界還要去做淘寶客服。”
“你不是劇情外無所不能嗎,不能給自己變點錢出來?”
“你廢話太多,我很忙,走了。”
陸以歌還沒來得及出聲,那種鬼壓床的感覺就消失了,觀書者果然走了。
她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天邊已經蒙蒙亮,陸以歌看了眼時間趕緊睡。
沒過多久江鬱就起床,陸以歌問他:“你這麼早起來乾嘛?”
“你也沒睡?”江鬱頓了頓,改口道,“你醒了?”
“嗯。”
“我去上班。”江鬱摸黑穿衣服。
“沒事你開燈吧,你今天還要去上班?”今天是她做手術的樣子,她以為江鬱會留下來的。
“嗯,江總不允許請假,還好我們訂婚趕上了周末。”
江鬱打開燈,陸以歌看到他略顯單薄的身子和眼下的黑眼圈。
這段時間他瘦了很多。
陸以歌爬起來,衝他伸出雙手,“抱一下。”
江鬱愣了下,過來用力抱住了她。
“再見了。”陸以歌在他耳邊說,以後再也不見了。
“晚上見。”江鬱親了親她的額頭,離開了臥室。
他好像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她手術失敗的情況。
陸以歌躺回床了,她累了,又沉沉地睡過去。
江鬱開車到公司,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江鬱工作細致,考慮周到,江城現在已經開始初步信任他,還經常打趣說要把他從陸父的身邊挖走。
他磨了一杯咖啡,放到江城的辦公桌上。
江城還沒到公司,他拿出手機看時間,順便看到了鎖屏上陸以歌明媚的笑臉。
他想起她昨晚的反應和今早的擁抱,微微一笑,果然還是他太心急了。
不過沒關係,他有時間有耐心,他還能慢慢等。
陸以歌進手術室前,對著陸父陸母說:“要抱抱。”
陸母笑,“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
陸以歌起</身抱住了他們,“爸爸媽媽,我愛你們。如果我走了,你們千萬不要難過,因為我什麼都感受不到,不會痛也不會難受。但是你們會難過會痛苦,我不想看到你們痛苦。”
陸母聽她說完臉色一變,她感覺從陸以歌的聲音裡聽出了絕望。
“以歌,彆亂想。”陸母顫抖著聲音說。
陸以歌微笑著點點頭,被推進了手術室。
陸母和陸父不安地對視一眼。
陸父的電話打過來時,江鬱正在給自己泡速溶咖啡。昨晚基本沒睡,到下午很困。
“怎麼了爸。”他接起電話,吐出這個稱呼嘴角不自覺露出微笑。
陸父一向沉穩的聲音沙啞而顫抖。“以歌……以歌她手術出狀況了,她媽媽……已經暈過去了,你……快點過來吧。”
江鬱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機“吧啦”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跌跌撞撞地向外走,走出辦公室時跌落在地。
江城注意到他,問:“你這是怎麼了。”
江鬱回過頭,目光凶狠而癲狂,“請假,我要請假。”說完起身衝了出去。
他那個眼神看得江城心裡一驚,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江鬱坐上電梯,看著不斷下落的數字一拳打在電梯的牆壁上。
為什麼會這樣,出狀況,什麼狀況?
一定是個小問題,他不住想,住兩天院就好了,住院半年一年也行,隻要能好怎麼樣都行。
但是那句“他媽媽已經暈過去了”讓他崩潰,究竟是什麼情況,能讓一直堅強的陸母暈過去。
他不敢想,不敢往深處想。
沒事的沒事的,他的嘴唇顫抖,既然陸父沒有說到絕對,那一定還有希望。
江鬱上了車,手卻完全不聽使喚,發動後車橫衝直撞,撞上了一旁的樹。
這樣的狀態,他根本到不了醫院。
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盤,認命下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去xx醫院。”一上車司機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氣,不敢多說話,直接開車。
“快點。”江鬱冷冷道。
“快不了啊。”
“快點你聽到沒有。”
江鬱眼睛血紅表情凶狠,司機不禁打了個寒戰,加快了速度。
江鬱匆忙趕到醫院,看到了坐在外麵的陸父。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江鬱衝過去,拉著他趕緊問。
陸
父抬起頭,眼裡布滿紅血絲,神情疲倦而絕望,“手術失敗,目前還在昏迷,醫生說運氣好或許能醒過來,運氣不好就再也醒不來了。”
話說完,這個向來成熟穩重的男人壓抑著哭出聲。
“是我不好,都怪我,怎麼就把這個病帶給了她。”男人的淚流滿麵。
江鬱脫力跪在地上,嘴裡喃喃著:“一定會醒的,一定會醒的。”
醫生走出來,提醒道:“就算醒了大概率活不了多久,請家
屬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這句話他的神經徹底崩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記憶回到了七歲那一年,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隻會顫抖著身子埋頭哭。
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子對他,他所珍愛的喜歡的全部拿走,他想要的永遠得不到,隻剩下滿腦的仇恨和瘋狂生長的執念。
他太極端,恨比旁人深,一旦愛上也比旁人深。
陸以歌昏迷了七天,期間江鬱一直守在病床旁,怎麼勸都不肯去休息,實在熬不住就趴在病床邊上睡。--
睡著時他不斷重複一個美夢,又不斷重複一個噩夢。
醒來時,他在陸以歌沉睡的耳邊說:“你不許死,我說過的,你要是死了,我就去地府把你抓過來當我的新娘。”
“聽到沒有,不管你去了哪裡,都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最後幾天他近乎瘋狂,眼角流出細小的血痕。
“不,我錯了,你不是我的,我是你的才對。”他溫柔地撫摸她的臉。
陸以歌醒來時是深夜,她全身上下都很難受,但意識卻是無比的清醒,這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嗎。
江鬱就趴在她的床邊睡覺,她用儘全身力氣撫上他的手,依舊沒有醒過來。
估計是太累了,他們都太累了。
她清醒在黑夜裡,當天開始亮時意識逐漸模糊。
她希望江鬱趕緊醒過來,父母快點過來,不然她真的趕不上說最後一句話了。
好在江鬱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祈求,慢慢地醒過來,他感受到手上的觸感,然後看到了陸以歌半睜的眼睛。
“以……以歌。”江鬱牙齒打戰,激動得幾近失聲,握緊了她的手,顫抖著嘴唇吻上了她,然後按響了床邊的鈴。
鈴聲響起,江鬱的吻絕望又帶著一絲欣喜。
陸以歌雖然意識模糊,但還是感受到了他這個吻。好奇怪,江鬱最終還是改變就劇情親了她。
醫生護士陸父陸母都趕了過來,醫生檢查了她的呼吸和心跳,歎氣道:“抓緊時間說說話吧。”說完就離開了病房。
陸父陸母帶著希望趕來,這句話又給他們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們站在病床前,陸以歌費力拉住了他們的手,一個字一個字擠出聲音,“我……愛你們,彆……難過,要不……再生一個。”
“彆說這種傻話,你要堅持住以歌,我們隻要你,以歌,堅持住。”陸母的聲音帶著哭腔。
“彆難過……好不好。”
“江鬱……”她艱難發聲。
江鬱來到她床前,陸以歌看到他眼睛通紅,眼下的黑眼圈比她之前看到的還重。
這段日子他又憔悴了不少。
陸以歌以前想過很多次,她覺得自己在臨死前一定要痛罵他,指出他的虛偽和心機。
可是也許是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現在不想說那些話了。書裡陸以歌臨死前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
在騙我,可是我太愛你了。”
這五年來她沒敬業過幾次,那最後她就敬業一回吧。
江鬱耳朵附下來,陸以歌說話越來越吃力,她用儘全身力氣說出了:“我知道你在騙我……”
可是最後那句“我愛你”她始終不願說出口。
沒有必要去費儘力氣說這麼一句違心的話,沒有必要。她的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夜,她太累了。
江鬱聽到那句話的瞬間臉變得慘白,仿佛多年以來慢慢搭建出的美夢破滅,他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原來陸以歌早就發現了。
“不,不是的。”他沙啞著聲音喊,“以歌,我愛你,以歌我愛你。”
可是來不及了,陸以歌已經閉上了眼睛,所有生命數值歸零。
他失去全部力氣倒在床邊,腦海裡隻有她一直以來的音容笑貌,他伸出手,再也抓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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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他,是因為他自作自受。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白天,他冷靜地幫助陸父陸母處理陸以歌的後事。
晚上,他在和陸以歌隻呆過一晚上的“婚房”裡整夜整夜的宿醉。
從前他不喜歡喝酒,現在他才懂得了為什麼這麼多人熱衷於此。
隻有醉了,他才會忘掉陸以歌離開他的事實,仿佛還待在他能觸碰的地方,他還能抱著她,隻要稍微一低頭,就能親上她。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為了仇恨而活著的,現在他才發現,有比仇恨更重要的東西,可是他再也無法擁有。
他欺騙了陸以歌五年,陸以歌就那樣被他欺騙了五年。
他沉迷在這場戲中太深不可自拔,漸漸變成了他所演出來的樣子。
可是到最後,他都沒能真真切切地讓她聽到那句“我愛你”。
也許陸以歌到最後都不知道,他其實動心了。
陸以歌去世的第三個月,他安頓好了陸以歌的父母,帶著兩瓶酒和安眠藥來到了房間。
他躺在床上,仿佛陸以歌還躺在他旁邊,他輕聲囈語,“以歌,我說過的,你要是走了,我到地下也得找你履行婚約。”
他正準備吞下安眠藥,看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許願瓶和裡麵兩顆星星。
布置婚房時這個也搬了過來。
這是陸以歌送給他的,剩下的這兩顆星星,一開始是懶得拆,要後麵是不舍得拆。
他拆開一顆星星,上麵寫的是:數學
作業又做完了,好無聊。
他笑了笑,繼續拆下一顆,上麵寫著:
倒計時開始,還有五年。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寫完了,沒想到時速800的我也有日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