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
穆之舟擦擦唇角:“咳咳,我覺得是時候培養徒弟和大自然的感情,鬱道友說的沒錯。”
胡古月接上:“你這地瓜怎麼種的,怎麼烤的?能給個配方嗎,回去我讓徒弟試試。”
唐蘇蘇則:“什麼,徒弟可以種出這種地瓜嗎,我現在招徒來得及不?”
於是,圍繞如何種地瓜,如何讓徒弟心甘情願種地瓜的問題,這場高檔聚會,一下變得分外有田野氣息。
直到羅赤心到來。
他來得晚了,就看滿桌的地瓜皮,鬱月正長篇大論,論如何從種地瓜中篩選徒弟苗子培養徒弟心性。
其他大乘還聽得很認真。
簡直荒謬。
哪有弟子靠種地瓜,能獲得修為提升的?
眾人還是服他的,頗為敬重,察覺到他情緒不好,胡古月忙把筆記塞到乾坤袋,仔細藏好。
穆之舟問:“羅前輩可是有事耽擱了?”
羅赤心不置可否,卻問:“如果種地瓜可以培養徒弟,為何要練劍?”
這一來,就直接和鬱月叫板。
幾人一恍神,也是啊,劍修的根基,還是劍。
鬱月歪歪腦袋:“以前是什麼都能修,喝酒也能修煉,種地瓜怎麼就不能修煉了?”
幾人又一愣,這說得也沒錯,不然陸空雪那幾個,不到三十都金丹,除開天賦,也有鬱月的引導。
羅赤心肅起神色,道:“荒謬。”
鬱月:“羅道友,這話就沒意思啦,各花入各眼,自家徒弟自家教。”
一時,氛圍有點緊繃。
唐蘇蘇打破這種沉重,道:“大家彆愣著啊,來來,繼續交流怎麼帶徒弟。”
胡古月拿人手短,也笑著打圓場:“五十年一聚,今年真是大不同啊,羅前輩,金雷仙宗有哪些好苗子嗎?”
氛圍總算和緩。
因羅赤心的入席,所有菜撤下,新菜端上來。
唐蘇蘇在內幾個大乘,看著這些昂貴的菜,突然索然無味——光有滋味,沒有靈力,真沒意思。
還不如地瓜。
一個個拿著筷子,挑來挑去。
羅赤心坐在上首,盯著前麵台上,眼角餘光,看鬱月夾起菜。
菜裡有魔植的種子。
這麼明目張膽地下種子,羅赤心不怕鬱月發現,就算發現,她查不了深的。
如果能吃進去,是最好,沒吃進去,也可以以此判斷她的修為。
這種魔植,被以前的魔修大能煉過的,附帶陣法,能迷惑道修大乘。
大乘初期,會以為它是芝麻,中期見它如花生。
他是大乘後期,才明顯看出魔植的模樣。
鬱月從來以金丹後期示人,羅赤心必須知道,她到底是大乘初期,中期,還是,後期。
隻看,鬱月夾著菜,就要往嘴裡送。
羅赤心指尖輕輕點著桌麵,她沒看出來?
下一刻,她筷子一停,羅赤心指尖頓住。
鬱月瞅著底下歌舞,歎了聲:“真好看啊。”
說完,她又往嘴裡送菜。
卻又猛地停住,羅赤心眼眸微睜,鬱月夾著菜,盯著台下,疑惑:“這是什麼舞啊。”
唐蘇蘇回:“仙鶴舞。”
鬱月:“真好看。”她拿出一個留影石,對著台下,“回去讓徒弟跳給我看,嘿嘿。”
唐蘇蘇:“……”
你再這樣,我是真的會忍不住想收徒的!
插曲過後,鬱月又一次把菜送到嘴邊,緊接著,手一頓,筷子掉了,菜也掉了。
羅赤心攥住手心。
他胸膛狠狠起伏一下。
再看不出鬱月故意,他白活這麼多年。
他端起酒,往嘴裡一送,下一瞬,他身體一怔。
這點動靜,很難逃過耳通八方的大乘們,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羅赤心。
便看他一隻隻指甲蓋大的蜘蛛,從他嘴裡爬出來,它們怕得很急,甚至從羅赤心鼻孔爬的都有。
而羅赤心竟也僵在原地,眼角微微一抽。
冬曜仙宗的李放,本想替羅赤心查探情況,結果,往羅赤心桌上一看,他的菜全部變成蜘蛛,大的小的,長腿的短毛的。
李放後退了一小步。
其他人:“!!!”
這是他們不花靈石就可以看的重口味嗎!
唐蘇蘇甚至沒忍住:“我靠,這什麼啊,吃蜘蛛嗎?”
嘎吱。
似乎是蜘蛛被咬碎的聲音。
鬱月一本正經:“這沒什麼,我們要尊重……嘔,尊重他人的……嘔的飲食習慣。”
唐蘇蘇和胡古月忍了好久,終於轉過身,吐了出來。
羅赤心用手帕擦擦嘴巴,死死咬著後牙,緩慢地擠出幾個字:“這是幻覺。”
下一刻,羅赤心的領口,也爬出密密麻麻的蜘蛛。
幾人紛紛後退一步。
娘呀,太惡心了!
這種幻覺,持續影響所有大乘,甚至包括羅赤心自己,肯定與高深的陣法有關,可他剛剛探開神識,卻沒找到陣法痕跡。
猛地,他踹翻席麵,幻覺消失,撒到地上的是菜而不是蜘蛛,其餘人也緩過來——
居然真的是幻覺!
不怪他們剛剛不信,都步入大乘幾百年,沒見過哪種幻覺,能對自己影響這麼深刻。
當然,也有可能事情發生在彆人身上,詭異且有趣,他們潛意識,不質疑這個幻覺。
想到剛剛羅赤心被蜘蛛包圍,眾人的臉色,都有點繽紛多彩。
嗯,甚至有點感謝哪個大能,竟然敢開羅赤心的玩笑,千年難得一遇。
可以說,用生命給他們表演了。
羅赤心更煩躁。
他知道,隻有鬱月能下手,他卻不知道鬱月是什麼時候、怎麼動的手!
偏偏鬱月還拍拍手,一副打圓場的口吻:“好了好了,大家忘了剛剛的蜘蛛,繼續看表演。”
揮揮手:“接著奏樂,接著舞!”
幾個大乘用儘全力,在忘記羅赤心和蜘蛛,被鬱月一提醒,又記起剛剛的畫麵。
穆之舟和李放喉嚨翻滾。
不行,惡心。
羅赤心什麼時候遭過這種羞辱,臉色鐵青,暴喝了聲:“夠了!”
因對大乘後期的敬畏,所有人立刻垂手聽命。
羅赤心冷冷地看著他們:“我知道是誰做的。”
他盯著鬱月:“需要我點你的名字麼?”
鬱月回視:“誰啊?”
羅赤心:“……”
鬱月巡視四周:“到底是誰啊,站出來啊!彆逼我點你的名字!”
其餘人:“……”
他們明白了,這時候還敢說話的,隻有罪魁禍首。
這幻覺,沒帶來任何物理傷害,卻相當於把羅赤心的臉皮扒下來,踩幾下。
踩就算了,現在還要呸上兩口。
簡直是,吾輩楷模。
唐蘇蘇更是恍惚:姐妹,你怎麼能這麼熟練啊。
如果鬱月知道唐蘇蘇在想啥,她會好好傳授秘方的。
雷區蹦迪嘛,多蹦幾次就行了。
羅赤心卻不能動手。
他是世間唯一的大乘後期,如果連他都能中幻覺,那麼,鬱月應該也是大乘後期。
他要發難,也不是這時候。
但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此時,見羅赤心在爆.炸的邊緣,他們要是在追仙樓打架,估計要賠很多靈石的。
鬱月遞台階:“我好像知道是誰乾的了。”
羅赤心沒說話,他手裡的佛珠,被他捏得劈啪響。
幾個大乘看著鬱月:你還說,你真不怕死啊?
但羅赤心吃癟嘛,他們其實還有點暗爽。
都是大乘期,誰不比誰高貴,聽了羅赤心幾百一千年的號令,真的很沒意思。
曾經在鬱月那吃虧過的李放,無比慶幸,至少冬曜仙宗不像金雷仙宗,和隨意仙宗結仇。
以後還是儘量交好吧,羅赤心都拿她沒辦法!
鬱月拍拍手。
兩個追仙樓的人,抬著一個長條的盒子,放到地上,還真弄來個人。
鬱月說:“這是咱們大乘的聚會,我卻抓到一個分神,諸位看看,他是不是有點可疑?”
唐蘇蘇試著跟上鬱月的思路:“按說,分神不該這時候進追仙樓。”
鬱月點頭:“對吧,所以我說他可疑,諸位來看看。”
羅赤心忽的有種不妙的預感。
幾人圍過來。
鬱月掀開蓋子:“鐺鐺,就是他!”
隻看盒子裡,羅昭被束手束腳,他望著一圈圍著他的七個大乘。
驚喜,意外,刺激。
他白眼一翻,幾乎快暈過去。
鬱月趴在盒子旁,叫住他:
“羅昭啊,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被所有個大乘同時圍觀的分神了。就這還不感動嗎?”
羅昭:不敢動,不敢動。
而本該解決爐鼎,卻出現在這裡的羅昭,讓羅赤心明白,有更嚴重的事發生了。
他暫時壓下自己對鬱月的殺意,驟然起身,離開了追仙樓。
眾人摸不著頭腦。
但不妨礙他們,看著鬱月的神情,露出幾分真摯的佩服。
唐蘇蘇:“蜘蛛,你怎麼做到的?”
鬱月收起桌上的留影石,說:“蜘蛛幻覺效果很局限,我小徒弟特彆怕蜘蛛,我二徒弟就做了這個幻覺,以增進師兄弟情誼。”
幾人:“……”
這他娘的,增進個鬼的情誼啊!
為彰顯自己正義,鬱月:“而且,乾啥不行啊,在我的菜裡動手腳,糟蹋糧食,真的不能忍。”
說著,她發現自己坐席焦黑。
羅赤心走得著急,還不忘銷毀證據。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呢。
鬱月隻好指著黑乎乎的菜,汙蔑它:“你們看它長得這麼奇怪,肯定是來謀害我的。”
幾人:“……”
而此時,登仙閣上的名人閒人,正拿著玉牌,道:“群體賽的比賽場地如何,保障能做好嗎?今天受天陽仙宗邀請,來給各位道友解密!”
遠處,關注著登仙閣的秦道直:“來了!”
幾人連忙護法,為孟金寶結陣提供源源不斷的支持。
空間陣法,能隨著注靈增加,達成較遠距離傳送。
閒人身後的秘境入口,突的變成傳送入口,但他的臉遮著玉牌留影,登仙閣的修士沒發現,他也沒發現。
他轉身踏進某處秘境的出口,眼前光線,突然昏暗,像在一個布袋裡。
他正疑惑,眼前又亮起一個陣法,閒人隻能通過那個陣法,走出去。
他盯著一個個圓桶,不得其解:“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