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書案後的秦戈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也不開口讓鄒四九坐下,而是抬眼上下打量著他。
秦戈肅聲道:“換句話說,梁火這枚魚餌在不久後很可能會釣起來一條大魚。”
“會!”
“那天傍晚,我以為他不會再來,正準備關門的時候,蚩主帶著一疊,足足十萬寶鈔回來了。他給我說讓我放開手腳修,所有的材料都用最好的,如果錢不夠,他再去找那些人要債,這些錢都是彆人欠他的。”
這群鐵匠的腦子倒是不笨,就是消息有點慢。
“不是你的問題,而是上麵認為以目前梁火的危險係數來看,已經不適合再由你來接觸。坐下說吧。”
“當然可以了。”
男人笑道:“天塌不下來的!”
“不知道大人想讓我怎麼回報?”
自己他媽的到底是偽裝了一個什麼浪蕩貨色?!
“當時的我對這些根本不懂。每次他在那裡說,我就在這裡埋頭乾活。現在想起來,我真的好後悔,我應該多勸勸他,如果我當時這麼做了,他或許就不會叛出中部分院,也不會死在倭區。”
“他跟我說,中部分院對明鬼們不好,當成奴隸來對待。而且中部分院的課題組開發出了能夠規避明鬼和墨序之間契約的技術,不再把明鬼當成戰友,而是隨時可以出賣的工具,他要幫那些枉死的明鬼討個公道。”
沒有半點猶豫,說出的話語擲地有聲。
“那時候他已經是七品墨甲,但因為接連死了幾任甲主,所以在中部分院內並不受人待見,要不是因為他是能夠脫離甲主自行生存的神器,還有那麼一點價值,要不然恐怕早就被中部分院的人給銷毀了。”
“尹英,你負責梁火的調查已經有段時間了,有什麼進展嗎?”
“秦室長在找你,尹英你快去吧。”
“這是儒序內部最新的邸報。就在不久前,李鈞等人出現在遼東行省,毫無人性屠殺了一座二等門閥,而且還攻入了盧家的宅樓,殺死了盧寧的獨子,盧思義。”
梁火輕聲說道:“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淒慘的墨甲,渾身上下都是兵器劈砍的缺口,還有子彈擊打的凹痕,技術蹩腳的修補疤痕一塊蓋著一塊,不少線束更是直接暴露在外。而他手中拿著的那條手臂,斷口參差不齊,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被人活生生折斷的。”
映入眼簾的是三麵掛滿各種兵器槍械的牆壁,同樣鋼鐵材質的書案後,坐著一個麵如古銅,唇上留著短須,氣度不怒自威的男人。
馬王爺坐在梁火對麵,語氣平靜說道。
男人神情一緊,撂下一句話便快速返回了自己的工位。
梁火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定定看著馬王爺,起伏的胸膛宛如拉動的風箱,口中發出沉重無比的呼吸聲,半晌後才頹然癱坐在椅子中。
“我當時還以為他是什麼從明鬼境漏洞裡偷渡出來的‘逃鬼’,沒有背景依靠,所以才會混的這麼淒涼。不過即便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蚩主也沒有打劫勒索我,而是掏出了一堆錢放在櫃台上。”
“從那以後,他經常來這裡,沒有哪一次身上沒有傷痕,斷手斷腳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等熟悉了以後,他修好傷勢之後也會跟我聊聊天,就在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
梁火站起身來,站到那個櫃台邊,兩隻手掌彎曲比成弧形,放在櫃台上。
“為什麼?”
“你對蚩主的過去了解多少?”
“那也叫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散鈔,而且很多都破爛不堪,上麵還沾染著紅色的血點。”
鄒爺我現在都坐在你們麵前了,你們還在想著怎麼釣魚?
鄒四九心頭一沉,忙聲道:“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嗎?”
秦戈繞出書案,站到鄒四九身後,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就彆操心了,整個兼愛所十個重案科室,過百名墨序,有的是人會調查,咱們就安心完成好手上的任務就行了。”
鄒四九雙拳上青筋跳起,咬著牙說道:“尹英多謝大人關懷。”
鄒四九展顏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齒。
“你記住這份情誼就好。梁火這件事你不用再跟了,但也不能閒著,要不然彆人會說閒話。我給你另外安排了一個穩當的任務,去調查一個叫王旗的年輕人。”
秦戈捏了捏鄒四九的肩頭,笑道:“尹英,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是不是也該回報回報我?”
馬王爺緩緩抬起頭,獨眼之中的猩紅光芒卷起旋渦,一顆深邃又幽暗的眼眸浮現而出,如虎睜眼,將要噬人!
“把這些年誰冷眼看過他,開口罵過他,動手打過他,一個一個指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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