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斬斷的海水如高樓崩塌, 頃刻間融為一體。
玄海震顫不停,萬裡海域風浪再起。
海水倒灌,成鋪天蓋地之勢壓向整個玉林穀, 若非家園護盾牢不可破,恐怕眨眼間便會沉底吞噬這片孤島。
玉林穀中正在耕地的眾弟子, 隻覺得黑雲壓頂,抬頭望去, 水波衝刷著無形的護盾,隨波逐流的魚兒奔湧而過,遮蔽了藍天白雲。
張文誌拄著鐵鍬, 咗了口煙槍:“那是, 啥?”
紀常興蹲在稻苗旁邊,仰頭望去:“應該是外麵下雨了?雨水進不來,壓在上麵了。”
張文誌:“咱們玉林穀永遠風和日麗,這稻穀隻需咱們用靈泉澆灌,不用雨水哈哈哈哈。都快忘記了, 外麵是有雪有雨的。”
紀常興種下一顆稻苗,催促道:“老張這麼一畝二分地, 你已經磨蹭很久了,快點快點,彆抽了。怎麼入了修真大道,還戒不掉你那口煙,”
張文誌齜牙咧嘴地笑了一聲,連忙將煙杆子收了起來:“空的空的,就是習慣了,這不在慢慢適應嘛。”
“村長!掌門!穀口的大船被水拍散架了!”
一名穿著仙客校服的弟子急急跑了過來。
紀常興:“散了就散了,反正也用不上。這雨挺大啊, 博望城沒被水淹了吧?”
弟子搖了搖頭。
張文誌:“那就不用理會了,看著點穀口,注意彆出亂子。”
“好,那我回去了。”那弟子躬身行了個禮,又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念叨。“這才半天,穀口已經來了兩撥人了,也不知道最近是什麼日子。”
紀常興聞言掐著手指算了算:“誒,快到九月十五了吧。”
李月娘提著水桶路過,笑道:“是啊,馬上就到了開穀的日子,迷霧會撤掉三天呢。”
張文誌唉聲歎氣道:“等把這片地種完,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再修煉修煉,彆等開了穀,給穀主丟人。”
與此同時,玄海海岸。
九冥的血條重新拉滿後,藍音就火急火燎地將仙客扔回了神諭宮。
爻止見人跑了,剛要追,便被九冥拽住了手腕。
藍音:“爻止,我和他,不過是在切磋。”
爻止頓住身形,背對著師尊,垂下了腦袋。
“若是切磋,怎會見血。”
因為我菜。
藍音輕咳一聲,咽下心中吐槽。
爻止聽到咳聲,急忙回頭,扶住了藍音的手臂,緊張地看向她的肩頭。
那裡已經完好無缺,一絲血跡不曾留下。
藍音看了眼站在一旁莞爾微笑的琉璃,抿了抿唇角,道:“琉璃,你先回去。”
琉璃含笑頷首,臨走前看向爻止,柔聲道:“爻止,今日一切都是誤會。我一直在此,目睹了全程。仙客並非有意傷人,方才那一劍,是意外。況且,有我在,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琉璃說完,又看向九冥,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徒弟就交給你了。”
爻止是因為師父受傷,被觸發了護主設定,用九冥的身份好好勸勸,捋順了毛,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爻止望著琉璃遠去的背影,剛要開口,按在他腕子上的手便瞬間一緊。
他緊咬著後牙槽,終是沒有說一句。
藍音拽著爻止的手腕,將人往身前拉了拉:“怎麼突然回來了?”
“突感心慌,擔心師尊安危。”
那一刻,他根本無法壓下心中的慌張,四肢百骸都在痛。
他隻想立馬出現在師尊身邊,根本控製不住的渾身顫抖,仿佛神魂在燃燒一般。
而後再一睜眼,便看到了一把利劍刺穿了師尊的肩膀。
自己的肩膀也傳來血肉撕裂的痛楚。
以及,仙客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眸。
那絕不是切磋時該有的眼神。
他確定,那一刻,仙客想殺了師尊。
藍音聽到對方的回答,了然點頭,九冥門派機製。主人近戰後,靈傀也會跟著進入近戰狀態,能感受到很正常。
“仙客的劍法有所進階,但一直是閉門造車,無人對戰。今日我便提議切磋一二,隻不過劍勢攻來之時,我有些低估了他,這才沒能擋住。”
藍音解釋道。
爻止心有鬱結,可看著師尊平靜的麵容,話到嘴邊又無法開口了。
隻能低聲道:“徒兒知道了。”
說完這句,又問:“疼嗎?”
藍音想說超級疼,疼得想要原地去世。但為了尊嚴,她不能認。
“小傷而已,不疼。”她風輕雲淡道。
爻止的視線盯著方才被劍刺的地方,抬手摸了摸那裡的衣服,眉頭緊促道:“師尊。”
“嗯?”
爻止眼皮微抬,想了想到底並沒有告訴對方,方才那一刻,他的肩膀也在痛。
“師叔下次想試劍法,我來。”爻止冷冰冰道。
藍音忍住尷尬的笑聲,狠狠吞了回去。
“好。”藍音敷衍應道,下次直接讓仙客和琉璃打。
九冥,就暫時獨美吧……
“你這突然回來,郭碩和周德呢?”
“此時應是進周府了。”
“你離開時同他們知會了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