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子為了進玉林穀, 用心良苦。”
藍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謝宴禮此人,也不是什麼沒有城府的小白花。
居然還裝暈, 讓琉璃寶貝抱他, 嗬, 臭男人。
她眼神不善地看向青年,此時對方身上還穿著破破爛爛的校服, 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溫柔氣質, 就是對方唇角的笑, 怎麼看都很違和。
也是, 畢竟剛剛經曆了眾叛親離, 徒弟和師父沒一個好東西,指不定他口中那位的好友, 背後也在搞他。
主打一個羊入狼群,四麵楚歌。
行吧, 真的是又窮,又慘, 又可憐。
孩子小心謹慎步步算計, 倒也理解。也不算是損人利己, 況且這家夥,信奉貢獻點已達十萬,恐怖如斯。
“仙子慈悲, 不忍見死不救。晚輩此生, 無以回報。若穀主不嫌棄晚輩修為不濟,晚輩願此生留在穀中,侍奉穀主和仙子。”
青年溫聲徐徐,眉目含笑, 眉心那團火焰印記,似有流光閃爍,很是惹眼。
藍音眯起眼睛,細看謝宴禮的血條,尋思起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謝宴禮頂著九冥冰冷銳利的目光,所有危險直覺在一瞬間衝到頂峰,每一根發絲都在拉扯著他的頭皮,想要將他拽離原地。
他臉上保持著笑容,而那隻負在身後的手,已緊握成拳。
謝宴禮從未想過能留在玉林穀,可方才那一瞬間,他突然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他想遠離紅塵,遠離一切。
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傷,永遠不要好,那樣說不定便可以一直留在玉林穀。
可,這一切,終究隻是他的癡心妄想。
玉林穀主,又怎麼會容忍他這位對仙子產生彆樣心思的人入穀,沒一劍殺了他,恐怕已是仁慈。
謝宴禮毫不懷疑,穀主對他的心思,定然是清清楚楚。
“你若是願意做琉璃和仙客的陪練,便可留下。”
謝宴禮有些恍惚,他覺得自己聽錯了。
不禁小心翼翼地重複道:“做琉璃仙子的陪練?”
藍音嗯了一聲,又道:“受傷是在所難免了,但你也知道,有琉璃在,不會讓你死掉。”
謝宴禮血條算是她遇見過最厚的,和仙客琉璃二人切磋,撐上兩個回合,應該不成問題。
現在仙客和琉璃切磋,進步空間太小。
穀裡其他人,血條又太薄,稍微不注意,容易把人打得連一口氣也留不下來。
她本來還尋思等紀常興再升升級,沒想到剛打瞌睡就來了枕頭,就是不知道這謝宴禮願不願意了。
“晚輩願意!”
這是藍音第一次在謝宴禮臉上看見這般生動的表情,他的喜悅如有實質。
仿佛一束溫暖和煦的光,驅散了所有陰霾。
那張白皙麵龐,都跟著紅潤了一分。
藍音依舊是冷著一張臉,垂眸看向半跪在砂石上的青年。
“以後你就住那間竹屋,有問題嗎?”
“沒有!”
竹屋雖不大,卻十分雅致,內裡更是五臟俱全,於謝宴禮而言,能有地方睡,便已足夠。
驚喜來得太突然,謝宴禮的心臟亂跳,仿佛要衝出胸膛,發出呐喊。
他努力調整呼吸,保持著半跪的姿勢。
“每日午時過後,琉璃和仙客會先後來此找你切磋。其餘時間,隨你自行安排。”藍音說著,抬手衝著竹屋旁的小路打出兩道瞬發攻陣當作路引,“這條路向西而行,穿過梨林和仙侍閣,便是我穀中弟子的居所,以及,每月開一次的倉庫所在。生活所需,修煉所用,倉庫之中應有儘有,可用靈米穀物置換。”
謝宴禮頻頻點頭。
藍音又道:“你並非孤家寡人,穀外難道沒有彆的需要了結的事嗎?”
謝宴禮頓了頓,道:“除了我師父,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我死了。”
藍音:“你師父會來找你。”
謝宴禮露出微笑,仰頭看向麵前這位絕對可以站在九州頂峰的男子,道:“他進不來,也看不見我。”
藍音:“那你不想報仇了?什麼都不管了?穀外的繁華、榮耀、地位,你真的都要割舍掉?”
謝宴禮目光綴滿了落日餘暉,就像一團火焰,將青年眸中的那溫柔的水潭,徹底燒到沸騰。
“從此以後,世間,再無謝宴禮。”
藍音了然,不再多問。
打開信奉界麵,看著謝宴禮那一騎絕塵遙遙領先的貢獻點,內心忍不住道了一句牛掰。
而後將他的名字從信徒列表中拖了出來,放到外門弟子列表中。
這樣就算藍音把他踢出九冥的團隊,謝宴禮也不會被家園護盾彈出去了。
藍音:“無令,不可出穀。若強行離穀,此生,不可再入。”
謝宴禮:“晚輩遵命。”
藍音點點頭,而後甩開長袖,向著浮空仙宮飛去。
謝宴禮緩緩起身。
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好不真實。
他忍不住笑出聲,心想,既然,師父那麼想要滄州之主的位置,那便給他。
可如果……
謝宴禮笑聲一頓,低聲自語道:“可如果,你想要的東西和人在玉林穀,那你,便永遠也彆想得到。”
與此同時,玄海深海之中,仙客終於將二十塊礁石挖完,卷著海浪甩起大輕功,眨眼間便跳入了家園護盾之中。
仙客扛著長劍,甩了甩長馬尾,眼皮一看,又看見了謝宴禮。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