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側影沉在昏暗的天光裡,醫院走廊蒼冷的白熾光從門縫一絲絲斑駁滲透進來,映亮他垂下的指骨,大半身形仍隱於山河。
但見他笑。
“我除外。”
從容的底氣,輕狂的資本,震入人心底。
談話到此結束,楚今安說不過他,魂不守舍的琢磨他那句除外。
傅容珩看了眼腕表的時間,該走了,他拿起報紙,問她:“還要嗎?”
楚今安不懂他要乾什麼,搖頭。
傅容珩兩三下折了個紙飛機,動作很流暢,清貴的閒雅藏著反骨,朝垃圾桶扔過去。
楚今安愣住,沒想到他還玩這個,感覺跟他不搭邊。
“有什麼可看的,我沒年輕的時候?”他嗓音淡。
楚今安心想你年少時也苛刻啊,動作快過意識的攔住男人的動作:“亂扔垃圾不好,我給你扔。”
傅容珩看她眼:“隨你。”
他起身,穿衣服,終於舍得扣好襯衫的紐扣,拎起軍服,那股外人輕易見不得的低迷感,消失不見,依舊高不可攀。
楚今安覺得他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所以不放過喘息的機會。
傅容珩在扣軍裝的扣子,站在陰影中,想起什麼,抬眼問她:“我以前送你的玉佩還在嗎?”
楚今安將紙飛機揣進口袋,看著他的動作,太禁欲,視覺盛宴:“在啊。”
他隻送過她一塊特殊的玉,她記憶深刻:“怎麼了?如果你想要回去當我沒說。”
傅容珩沒說什麼:“收好。”
他動作一頓,讓她過來,楚今安自覺走過去,站在男人麵前,抬手替他抻了抻領口,扣好最後一顆紐扣,撫平,理得平整。
呼吸中,是他身上冷冽的淡香,跟主人一樣。
視線往上,他的嘴很薄,顏色也淡,永遠冷漠。
記得他的吻很冷,令人渾身凍住的冷意下是燒喉的放浪,一想,心頭發癢。
楚今安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他們雖然改變了關係,但傅容珩對她跟之前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說好的風月無邊呢?
也許不隻是她在青梅竹馬的認知裡沒走出來,還有傅容珩的心態同樣沒擺過來。
那天夜裡,他吻她到底是在乎還是被逼?
楚今安有些不確定了,想想就難受。
“扣錯了。”耳邊的聲音提醒,清朗平靜。
楚今安回神,重新幫他扣好。
女孩皮膚白,比白大褂還要白,五官端正,有亞洲人的含蓄柔和,睫毛垂下,專注於他的紐扣,雙手在男人領口處動作著,眉眼任人打量,像是雨夜盛開的山茶花。
“最近沒時間管你,你省心點兒。”傅容珩看她半晌,說。
他今天隻想見見她,說說話也好,什麼都行,總之求個清靜,心底壓著會汌的事,騰不出彆的心思,至於耽誤的時間就從夜裡淩晨抽。
說這話的時候,傅容珩沒想到她更不讓人省心。
“知道了四哥。”
楚今安答應,去更衣室換衣服,看著外麵的大雨,想到自己沒帶傘,更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