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問問路人,卻又聽不懂對方說的話,局促茫然,活了一輩子,如今陷入莫大的恐慌中。
她的運氣顯然不那麼好。
遇到的路人用她聽不懂的語言惡意攻擊她,眼神嫌惡又輕蔑,讓她滾回國去。
老人呆呆站在街頭,看著周圍的人,不知所措。
直到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不輕不重,他說。
“我是中國人,你需要幫忙嗎?”
言語平和,字正腔圓。
打破了一切不安。
那個路人用英文嘀咕了句多管閒事。
“滾。”鄭星洲吐出一個字。
路人臉色陡然一變,用英文說:“你什麼意思?!”
“聽得懂中文啊。”鄭星洲散漫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聽不懂人話呢。”
路人大怒,臉色氣的有些猙獰:“你罵誰呢?”
鄭星洲聲音陡然森寒,蘊含著巨大的壓迫感。
“我說,滾!”
路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乎是認出了鄭星洲的身份,灰溜溜的走了。
奶奶說她迷了路,問金蘭巷怎麼走。
鄭星洲眯了下眸,個子修長,抬手給她指路,就在不遠處,說的很詳細。
老人慈眉善目,不停道謝,將還熱乎的烤紅薯塞到了男人的手裡,讓他趁熱吃。
鄭星洲沒有推拒。
時薇看了一會兒,竟有些不想打擾。
高高在上的人也會在某一刻放下傲慢和架子,鄭星洲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東西。
天邊有橘黃的光,還有透亮的星,黃昏化作纏綿的色彩,將他的輪廓描繪的格外神秘,俯身跟老人說話的時候,唇畔有淺淺的笑,不是那種混不吝的、吊兒郎當的,平靜而沉著。
他有所感應,抬眸,看向她。
眼神極具穿透力。
那一瞬間,時薇竟然覺得他身上籠罩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劇色彩。
這不過是異國他鄉的冬天,多年來相似的黃昏,一場最普通的落日,卻因為他變得不同。
後來兩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腳下踩著冬天落日的影子,將他們的身影拉的斜長,糾纏在一起。
雪花紛紛揚揚,嗬出的熱氣化作白霧,在寒冷的夜,仿佛可以結成冰。
“給你。”
他穿著黑色大衣,步伐慵懶,將烤紅薯掰成了兩半,分給她一份,直接在街上吃了起來,自然而然。
烤紅薯還冒著熱氣,他咬了很大一口。
時薇愣了愣,才接過來。
“怎麼,沒見過吃紅薯的?”鄭星洲被她這副樣子逗樂了。
“沒見過你吃。”時薇誠懇回答,學著他的樣子咬了一口,味道還不賴。
他未答話,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時薇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擦掉了他睫毛上的雪,就像是擦掉了一切風霜孤涼。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沉灼。
“看什麼?沒見過啊。”時薇嘴硬,想收手,被抓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