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
有他的妻!
今晚的月亮很圓,是彆離又重逢,是一家家團圓,是不可免俗人間煙火,遠處明燈三千,鬨市喧囂,人群熙熙攘攘,談笑風生。
月光映入中央。
仿佛海底最深處,生長著月亮。
“徐北侯!”
“徐北侯!!”
“謝洵!孟棠安!!”
裴衍之騎著馬趕過來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他們雙雙跳入江中,瞳孔緊縮,重重摔下馬!
人世間,撕心裂肺的高喊。
海深處,扭曲窒息的安靜。
今日是九月初九,入秋不久的晚上,亥時一刻,他們沉沒在長安城的上青江。
他們相遇在去年初秋,九月初十,亥時三刻,胡同巷,她跌跌撞撞闖入,抓住了他的衣擺。
“救救我……求您。”
隻差一天,他們就在一起一年了。
他們永遠隻差一點。
他們永遠來的最晚!
那是三月底,春暖乍寒,他們在庭院中說著話。
“謝洵,萬一以後我死了,就再也沒有我這麼愛你的人,你可怎麼辦呀?”
“再娶一個。”
他在陽光下,倨傲道。
不。
從訂婚的那一天起,殿中長跪,聖旨賜下,再無回旋餘地。
孟棠安永遠是謝洵的妻。
生是,死亦是!
…
咕咚、咕咚。
海水波送的聲音送入耳邊,淹沒了口鼻。
女子青絲在水中飄動,不斷的下墜……
好冷。
一輩子都沒有過的冷。
原來,人在瀕死時,真的會看到自己這一生!
克星、神經病、累贅。
遲早跟她爸媽一樣。
這是大人貼在一個七歲孩子身上的標簽。
孟棠安帶著這個標簽活好多年。
長輩們將她像貨品般討論,輾轉寄居在不同的家庭中。
這一次,她不想再被廉價的拋棄了。
說謊的孩子有糖吃。
當二叔家孩子打破了餐盤,害怕被責罰,誣陷到她身上的時候。
她看到所有人都在哄著那個孩子,忽然就笑了。
眼中透著隱秘的興奮。
她不覺得委屈,不覺得難堪,因為她發現了於她而言,終身受益的一點!
這件事成了孟棠安七歲時的啟蒙教育。
學會說謊,且要會說謊。
事件、時機、表情,還有選擇對象缺一不可。
她開始在不同的人身上試驗,開始學會各種各樣的話,當長輩對她露出明朗的笑容,真心實意的說:“棠棠真棒!”
孟棠安嘗到了謊言的果實。
甜到讓人近乎瘋狂。
於是這一生,就走向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