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顆(2 / 2)

多梨 12363 字 6個月前

她終於忍無可忍,虛心向克勞斯先生請教。

當景玉簡單地將希爾格發送的短信向克勞斯先生描述之後,他沉思片刻,友好地提出猜測:“或許,對方很想找你學習中文?”

景玉陷入回憶,嘗試思考:“大概是?”

“雖然我很能理解對方,但是——”

克勞斯語音稍稍一頓。

景玉清晰地聽到他的歎息聲音。

“但他怎麼能做出這樣令人困擾的事情呢?”克勞斯惋惜地說,“雖然我讚成AA製,但如果是我,一定不會和你計較得這樣清楚。”

景玉由衷表示讚同。

他們簡單聊了幾句,才結束通話。

此時,距離克勞斯推薦景玉進入射擊俱樂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

景玉成功和兩個潛在客戶交換了名片,還一起約著喝了次咖啡。

這兩個潛在客戶,一個是土耳其裔,在慕尼黑開設了一家土耳其風味餐廳;另一個是某連鎖超市的區域經理,常居法蘭克福,華僑。

這倆單子,無論簽下哪一個,景玉都能賺夠接下來兩年都不用發愁的小錢錢。

不過,到了這一層麵上,人情世故又有不同。

雖說景玉佩戴著克勞斯先生送的項鏈,但這些人精,沒有親眼看到景玉和克勞斯同時出現過,也不會輕易地表露態度。

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加入俱樂部後很長一段時間,景玉都沒有再見到克勞斯。

景玉不清楚,是不是倆人的時間安排不同,還是克勞斯最近真的很忙,至少,景玉參加了好多次俱樂部活動,克勞斯都恰好缺席。

而當景玉某天偷懶不過來的時候,克勞斯又巧合地去了射擊俱樂部。

除此之外,景玉還在俱樂部遇到了馬克西姆——這個克勞斯曾經的心理醫生,仍舊會笑著和景玉聊天,麵無異色,就好像之前在婚禮上、堅持要為景玉做心理測評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景玉向來遵守“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縱使她在心中對這個心理醫生敲上“缺乏職業道德”這個標簽,

當馬克西姆笑著與她閒聊的時候,景玉仍舊耐心地聽進去。

和克勞斯先生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她的脾氣也好了很多。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克勞斯先生親身交給她什麼叫做忍耐。

在你徹底了解一個人所有過往和經曆之前,不要輕易地對他進行評判。

當你想要指責人的時候,也要記住,對方的生長環境或許很惡劣。

人際交往中,要學會向下兼容。

景玉接觸的人越多,慢慢地越能覺出來,如克勞斯先生一般寬容的紳士,並不多見。

紳士的優點千篇一律,而奇葩的性格豐富多彩。

尤其是馬克西姆,這個不守醫德的醫生,最近總喜歡笑吟吟地和景玉講一些聽上去很糟糕的新聞。

“你知道嗎?Jemma,法國某孤兒院院長因為虐待兒童被判處終身監|禁,前幾天因為心臟病發,死在了監獄中。”

“法國敦刻爾克有一家開了三十多年的中餐廳,曉香中餐,名字很有趣對吧?不過聽說老板非法雇傭過兒童……大概也要倒閉了。”

“Jemma,你對童年遭受過嚴重心理創傷的人怎麼看?”

……

景玉被他吵的頭痛,隨便拋下一句話,匆匆地去拿了裝滿彈藥的槍支,去練習。

馬克西姆沒有跟上來。

景玉認真地給自己穿好保護肩膀的黑色防護服,手上戴著厚厚的保護手套,將小手|槍舉起來,眯著眼睛,隨意瞄了一下不遠處的靶子。

她有幾天沒過來了,再摸槍,有些生疏。

景玉剛準備打開保險栓,就聽到身後傳來克勞斯的聲音:“Jemma,你握槍的姿勢不正確,這樣會損傷你的肩膀;在接下來的射擊中,子彈也會產生嚴重的偏差。”

景玉停下動作,她收好槍,回頭,打招呼:“克勞斯先生。”

克勞斯先生穿著一身黑色,修長的腿包裹在褲子中。除卻運動外,他基本不會穿這種修身的T恤。

尤其這種,T恤下的美好身材展露無遺,是和平時西裝革履完全不同的荷爾蒙爆棚。

即使景玉之前也見過他這樣穿,但兩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

今日,看到他的第一眼時,景玉腦袋嗡了一下,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將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靶子上。

兩秒後,又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偷偷地去看他。

糟糕,為什麼克勞斯先生的身體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迷人。

克勞斯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熟悉的人,他有些驚異地問:“西亞拉呢?”

景玉回答:“她去拿水,馬上就回來。”

克勞斯明顯不讚同:“西亞拉太亂來了,怎麼能讓學員獨自射擊?”

槍支和其他東西不同,潛在危險性太大。

在沒有教練的保護和監視下,一般來講,是禁止學員——尤其是初學者練習。

克勞斯看著景玉拿槍的姿態、站姿,並不標準,有很多錯誤。

他低頭將黑色的射擊防護手套戴好,靠近她,皺眉:“西亞拉是這樣教你拿槍的?”

儘管克勞斯先生脾氣很好,但他在某些事情上,也秉承著德國人的嚴謹。

景玉立刻為自己的老師澄清:“不是的,先生,是我自己忘記了教練的叮囑。”

克勞斯不置可否,他走到景玉背後,示意她重新做出射擊的動作。

等景玉擺好姿勢後,克勞斯站在她身後,才開始糾正她的錯誤:“首先,站姿射擊,背部不要後仰——重新站。”

這樣說著,克勞斯手輕輕貼在景玉背後。

隔著手套,景玉感受到他手掌貼上來——克勞斯很冷靜地保持著距離,就像正常的教練對待學員,他的手指並沒有觸碰到景玉,隻有防護手套貼在她後背,一推,糾正她的體態。

景玉挺直背部,她的呼吸在此刻稍微有了一點點亂。

甚至沒有更多的感受時間,克勞斯挪走手。

他簡直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嚴肅地指導她,不含一點兒情、欲,也不在乎她因靠近而驟起的心跳。

“其次,你握槍的姿勢不正確,”克勞斯冷靜地點評,“Jemma,你陷入了誤區,射擊中的手不動並不代表’穩’。彆和槍的後坐力做鬥爭,明白嗎?”

克勞斯先生身材如此高大,景玉看著地上的淺淺影子。

地上隻能看到克勞斯的身影,完全地吞沒她。

景玉聞到他身上的香味,隔著空氣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聲音。

克勞斯先生仍舊在溫和地教導她,指引她。

他問:“請問我能觸碰你的手嗎?”

景玉嗓子有些發乾。

“是的,”景玉回答,“可以。”

克勞斯低頭,他的大手完全能夠將景玉的手包裹著,但他並沒有這麼做,隻是輕輕彈一下她手指的錯誤位置,耐心糾正她握槍的姿勢:“手臂抬起,和你的右肩平行。”

景玉被他握著手,輕輕往後一帶,舉高了手臂。

她耳朵有點熱,大概是還不適應這樣近的距離。

克勞斯控製著兩人之間的肢體接觸,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除教學必要之外,他不會觸碰她的手或身體。

他真的很像一個理智的優秀老師。

“腿分開,”克勞斯說,“分到和你肩膀距離相等,來,握緊槍柄——鬆開點,你握的太緊了。”

景玉終於意識到,接受克勞斯的指導真的是個愚蠢的決定。

她本身對美色沒有過多抵抗力,尤其是這麼近、這麼近。

要貼麵了。

她心跳不受控地砰砰砰,慌張好像冬天裡兜頭撞腦的野兔子。

偏偏克勞斯還在關切地詢問:“Jemma,你的耳朵為什麼這樣紅?”

景玉深吸一口氣,她聲音乾澀:“沒什麼,想到即將射擊,有點激動。”

為了體現出這話的真實性,她著重強調:“這是我第七次碰槍哎。”

景玉聽見克勞斯笑了。

他握住景玉的手,紳士地發出邀約:“Jemma,我家裡還有很多槍,你晚上要不要過來?我有一個私人射擊場,我們可以慢慢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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