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什麼呢?”
“不是又快到換紗衣的時候了麼,我叫宮人做了兩套紗衣紗裙,預備夏天穿。”張羨齡笑著答道。
按舊例,皇後樣式的紗衣,與平日的短襖長裙並沒有大的區彆,隻是將錦緞換成了略薄一點的暗花紗而已,這種紗張羨齡不認得,但覺得和後世常見的香雲紗有一點點類似,有各色的花紋圖案,瞧著還是挺富貴的。
可夏天天熱,張羨齡不耐煩穿些重工重繡的衣裳,嫌熱。她到希望衣裳能夠更素淨些,不要弄得花裡胡哨的。於是她吩咐宮人,用藕色、天水碧等清淺一點的素紗,不帶一點兒花紋的那種,裁幾身立領長衫。
這樣的款式更接近於晚明的風尚,如今宮中還未流行,張羨齡方才拿著料子給宮人比劃比劃。
朱祐樘撚一撚輕紗:“不錯,既素雅,也節省人力。”
“是吧,我也覺得很好。”張羨齡笑道,“去換衣裳吧,我叫他們進膳,今天的晚膳有豆漿煮魚。”
天氣漸漸轉熱,奶製品放不得太久,因此坤寧宮膳房問過她的意思之後,便添加了一架石磨,每日研磨豆漿,以作早膳飲品。
今天早上喝豆漿的時候,張羨齡忽然想起從前吃過的一道用豆漿熬煮的菜,便要梅香去傳話:“叫膳房的人挑一條草魚,料理乾淨,切成魚片,用蛋清、麵粉、胡椒、料酒一同攪拌,醃漬一炷香的功夫,放到鍋裡,用豆漿來煮。豆漿要仔仔細細的用紗布過濾,不要有一點渣子。”
張羨齡如今對膳房田公公十分有信心,小小的豆漿煮魚,應當難不倒他。
果然,田公公沒有讓她失望。
端上來一個大砂鍋,鍋裡一鍋豆漿,是微微偏黃的白色。豆漿裡沉浮著乾乾淨淨的魚片,也是白色的,好在一把子青綠的蔥花給添上了些顏色。
張羨齡又一次感慨,怎麼就沒有辣椒呢?若是有,用紅辣椒切成小圈,往上一灑,顏色豈不是更好看?
雖然少了些顏色的點綴,但這鍋豆漿煮魚,味道卻沒得說。魚肉滑爽鮮嫩,透著淡淡的豆香,湯尤其鮮美,張羨齡一口氣喝了兩碗,她光喝湯都差不多喝飽了。
沒肚子吃其他菜了怎麼辦?張羨齡有些懊惱,抬起頭,卻見朱祐樘望著她出聲。
難道是自己方才的吃相太豪放了?張羨齡一下子坐直了,膝蓋也並攏了,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
她拿起朱祐樘的碗,給他盛了一碗豆漿魚湯:“這魚湯可鮮了,嘗一嘗。”
朱祐樘望著碗裡乳白色的魚湯,忽然道:“笑笑,你喜歡現在的日子麼?”
這叫什麼問題啊?怎麼忽然有一種央視記者采訪“你幸福嗎”的既視感?張羨齡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她總不能說過得不好吧,那不是打萬歲爺的臉麼。
還是得糊弄著回答。張羨齡於糊弄**上很有功底,這時候,就適合以問句回答問句。
她眨了眨眼,道:“萬歲爺如今待我這樣好,這整日吃吃喝喝的,衣穿不愁,你覺得我會不喜歡麼?”
聞言,朱祐樘點點頭,道:“那就好。”
笑笑如今這樣就很好,無需杞人憂天。就有什麼麻煩事,沈尚宮報與笑笑,也不用她出手,自己解決了便是。
笑笑就該每日高高興興的,這些煩心事有他一人操心便足夠了。
朱祐樘捧起碗,安靜地喝起豆漿魚湯。
這豆漿魚湯的滋味還真不錯。
第二天,張羨齡召見了新一屆的六尚掌印女官,認了認人。
沈瓊蓮如今成了尚宮,比起以前,顯得更加沉穩了:“請娘娘訓話。”
張羨齡道:“既然是新的班子,少不了要磨合一段時間,一定要以和睦為重。隻要你們好好辦事,本宮一定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散了會,眾人該乾嘛乾嘛去。
張羨齡隻留下了沈瓊蓮,同她說了要給後宮的老娘娘們定俸祿的事,要她和幾位掌印女官商量一番,拿出個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