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延生漫長的後半生中, 他是感激關展風在這天來找她的, 如果薑尋媽媽出了事, 他不在身邊的話。
他不敢想象。
他知道,如果是這樣,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不可能修補了。
謝延生一路飆車去機場, 眉眼沉沉,中間恨不得飛到薑尋身邊去。
中途助理打了個電話給他:“老板, 下午3點你記得去和梁總簽字。”
“推了。”謝延生麵無表情地說道。
幾千萬的生意,說不要就不要了, 謝延生腳踩油門“轟”地更加加速。
謝延生開車的間隙,才瞥見上麵的未接來電是薑尋。
一到機場,謝延生邊打電話邊往候機樓裡走。
電話通了兩聲就接通了, 薑尋在電話那邊吸了一口氣,像是沒忍住:“我有點害怕……”
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可是謝延生知道她怕的是什麼。
她怕因為這些事成喬有個什麼萬一, 薑尋承受不起。她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
“不要怕, 一切有我,”謝延生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他邊說邊尋找薑尋, 發現薑尋站在航站樓裡麵的一根柱子邊上。
她穿著檸檬黃的衛衣,牛仔熱褲,帶著黑色鴨舌帽,孤單地站在角落裡。
謝延生覺得薑尋幾乎每個時候都是整裝待發, 精神很足。
而不是這樣, 無措, 不安,害怕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
“你回頭。”謝延生說道。
薑尋一回頭,看見謝延生站在她不遠處,那一瞬間,失去的力氣好像又回來了一點。
當天返回南城的機票已經沒了,謝延生信手撥了個電話。
十分鐘後,謝延生就帶著薑尋取票,過安檢。
上了飛機後,謝延生讓她睡會兒,開口:“一會兒就到了。”
確實,南城離望京很近,加上做飛機,花不了多少時間。
“我睡不著。”薑尋說道。
“你忘了我的本職工作是什麼?”謝延生握住她的手,耐心地重複道,“不要怕。”
薑尋很怕麵對生離死彆,小時候一生病她死活不肯去醫院,寧願吃藥。
長大了逢上體檢,躺上那冰冷的機器心裡也是沒由得害怕。
下了飛機後,謝延生立即聯係了成喬所在的醫院,並將她安排進好的病房。
經搶救後,成喬並無大礙,隻是需要靜養。
謝延生向成喬的主治醫生要來她的病例,並同他商量後續治療預防方案。
好在有謝延生,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得到了處理。
成喬醒來的第一眼,薑尋握著她的手,嗓音哽咽:“媽,你把我嚇死了。”
“尋尋,我沒事。”成喬咳嗽了幾聲。
“媽,對不起。”薑尋低下頭。
成喬歎了一口氣:“傻孩子,媽媽是心疼你,如果在那邊不開心,就回家。”
最安慰人心的恐怕就是“不開心就回家”這句話了吧。
謝延生是後麵進來的,他禮貌地朝成喬點了點頭:“阿姨好,我是薑尋的男朋友。”
他們兩個的事,成喬多少知道一點,她不冷不淡地點了頭。
一天下來,成喬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謝延生。
他雖然在長輩麵前話不多,但是事無巨細地將事情安排妥當。
並且給成喬製定了一個食用計劃表,以及成喬說話時,他都是恭敬有禮地聽著。
薑尋在他麵前倒像個無措的小孩子。
晚上,薑尋不肯回去睡覺,不放心成喬一個人在這。
“這是特護病房,定時定點有人來查看的。”謝延生說道。
“我不,我要留在這裡陪媽媽。”薑尋固執地說道。
謝延生拉著她的手,聲音強勢又帶著條理:“我能待在這裡的時間不多,晚上我在這裡守著阿姨,你先回去睡一覺,養足精力,第二天才能來照看你媽媽。”
——
半夜,成喬感到口乾舌燥地睜開眼。她看到謝延生一個一米八幾的小夥子放著鬆軟的沙發不睡,而是搬張凳子束手束腳地坐在她病床前。
他是怕自己在沙發上睡過去,萬一成喬有什麼要求,他聽不到。
謝延生穿著白襯衫,黑褲子,手裡的腕表反射出淡淡的藍光。
他的穿著,姿態,散發出來的氣場都證明他的身份矜貴。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陪著薑尋在成喬病床前忙來忙去。
成喬咳嗽了兩聲,謝延生立即睜開眼皮,問道:“怎麼了?”
“我想喝點水。”成喬說道。
謝延生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成喬,後者接過嗓子得到浸潤後開始說話。
“你們不適合。”成喬看著他。
因為熬夜的關係,謝延生一張口嗓子是啞的:“她是一個好女孩,這些年她受了太多委屈。”
“我以後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委屈了,”謝延生看著成喬,語氣誠懇,“阿姨,你再相信我一次。”
成喬久久沒有接話,接而歎了一口氣:“我這個女兒啊,不撞南牆不回頭,你彆讓她受委屈了。”
“好。”
次日清晨,謝延生去薑尋家補眠。一敲門,薑尋正在煮粥。
她盛了一碗玉米粥給謝延生,讓他坐下來吃,自己將剩下的粥放進保溫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