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男人低聲問道對方是誰。薑尋才順勢看她一眼,眯眼笑了一下:“my uncle.”
薑尋今天化的是淡妝,又穿了件粉色呢子牛角扣大衣,唇紅齒白,頭發柔順地披在身後。相較於謝延生的老成和此時嚴肅的姿態。
外國人確實信了,他伸出手叫了句“uncle.”
謝延生的臉色黑了下來,無視了那人的友好,他走到薑尋麵前,蹲下身一把將女人抱起,把薑尋放進購物車裡,推著她走了,留給外國男人一具冷漠的背影。
最後兩人去附近的餐廳各自點了一份牛柳意麵。意麵端上來的時候,薑尋皺了皺眉頭,她忘記讓服務員彆加蔥了。
薑尋習慣性地把蔥撥開來放到對麵謝延生的碗裡,直到對上一雙沉沉的眼睛。暖色的燈光變幻地切在他臉上,變幻莫測。
她才想起兩人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很久了。薑尋伸出筷子去夾回蔥,謝延生看了兩秒,出聲製止:“吃吧。”
最近湯醫生覺得謝延生有點問題,以前他恨不得在醫院待到地老天荒,現在是一到下班的點,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姿勢熟練地脫下白大褂就往外走。
“老謝,一下班就往回家,難道家裡藏嬌了?”湯醫生打趣道。
聞言,謝延生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理湯醫生徑直離開了。
謝延生一般提前回家就是看薑尋有沒有注意清淡飲食,然後做飯給她吃,他是真擔心她的腿。
謝延生是一個有絕對潔癖和強迫症的人。所以平時早上起來,他甚至會鋪好被子,不能露出一個褶皺。
誰知道薑尋再三打破了他的原則。
有一次謝延生提前下了一個手術回家,開鑰匙開門,站在玄關處的時候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女人的裙子,內衣隨意地被扔在沙發扶手上,零食堆滿了茶幾,開封的泡麵,未開封的話梅這些堆得跟個小山一樣,有一本財經雜誌還飛到了地上。
而他用來看書的kindle被薑尋用來壓泡麵了。薑尋正看著電視上某個綜藝節目,一邊看一邊埋頭奮戰吃泡麵。
謝延生是一個有條理的人,而他的強迫症是不允許家裡這麼雜亂無章的。可薑尋盤腿坐在那裡,頭發被她鬆鬆垮垮地挽在身後,有一縷頭發散落在前麵。
燈光氤氧出暖色的色調,投射在她的臉上。讓謝延生產生了一種錯覺。薑尋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
她是他的女人。
薑尋發現謝延生的時候,精致的臉龐滑過一絲尷尬,她不是那種做錯事就就心虛的人。薑尋強裝鎮定,指了指碗裡的泡麵:“來一點?”
室內暖氣十足,薑尋穿了一件酒紅色絲質的睡裙,她盤腿坐在那裡,紅色的裙擺不知不覺褪到白皙大腿根處,而她佝著腰,胸前的深V隱隱透出一條溝,因為吃了泡麵的原因,她的嘴唇被辣得紅豔,此刻薑尋眼睛裡泛著點水光,正仰著頭看著他。
薑尋是故意的。
謝延生漆黑的眼睛一黯,他穩定心緒,丟下硬邦邦的幾個字:“穿好衣服。”
什麼叫真香。就是上一秒謝延生還在嫌棄薑尋吃的泡麵是垃圾食品,下一秒就謝延生坐在薑尋對麵吃泡麵。
雖然謝延生全程一言不發,可薑尋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可以了解到一個事實。謝延生吃泡麵正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後,薑尋坐在沙發上研究劇本背台詞,謝延生在書房裡辦公。薑尋一抬頭就看能看到書房裡投射到地板上的燈光。
最近竟然有戲主動找上了她,以往都是紅姐幫她找活,她還要腆著多一張臉去陪投資人製片人去吃飯。戲正好是在她養完傷之後開拍。雖說是女二,但薑尋覺得好歹這也算一個質的飛躍,她從女五號飛躍到女二號了,戲份多了不少呢。
而文施施的境況薑尋雖然沒去公司,可也在紅姐那聽了一嘴。
文施施先是好不容易到手的資源突然被另一名小花旦截胡,這會兒她氣都不出一個。她的通告也隨之遞減。
文施施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在公司見到一些後輩工作人員就拿人出氣,還跟梁曉然吵架,負氣出走。
實不相瞞,薑尋對於文施施這樣的困境一點都不驚訝。因為人一旦作惡了,遲早會受在自己身上。
不過這次,薑尋總感覺有誰在替她撐腰,卻又想不起誰來。
難道是那個人嗎?據薑尋所知,他現在應該還在日本。
謝延生去清市出差前一晚,他提前回家收拾東西。
“我覺得你的病快好了。”謝延生看了一眼一條腿翹在沙發上正在打遊戲的薑尋。
薑尋握著的遊戲手柄一頓,眉頭皺起:“我覺得我還需要再休養兩天。”
謝延生嘴角虛勾,懶得和她爭辯,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薑尋其實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走路的時候還是有點費勁。
還有一個原因,她休假還沒結束又沒有收服謝延生。
走是不可能走的。
薑尋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把遊戲收柄放下,跳著腳回客房裡撈了幾件衣服去洗澡。
薑尋脫掉衣服,熱水淋了下來,渾身的毛孔被炸開。
她一直覺得在冬天洗一個熱水澡是一件很辛福的事情。
洗手間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謝延生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又把視線收回去。
洗到一半,浴霸突然滅了,熱水也變成溫水。
“靠。”薑尋暗罵了一聲。
她強忍著四處灌來的冷空氣,將身上的泡沫淋了個乾淨,扯下架子上的浴袍往身上一裹就扯著腿走了出去。
薑尋有輕微的夜盲,而且兒時不愉快的記憶都是在暗夜裡發生的。
她喜歡黑夜裡透出的光亮,比如天上的星星,床前的一盞小台燈。
但她不喜歡黑透了的夜。因為沒有安全感。
薑尋身邊又沒有手機,她摸黑著往前走,聲音充滿了不確定:“謝延生。”
無人回應,薑尋內心的惶恐被放大。她提高了音量。
“謝延生!”
“我在。”一道清透的聲音在斜前方傳來,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薑尋忽然感到心安。
“你彆動,我過來。”謝延生低低地說。
他正在主臥收拾東西,燈“啪”一下地滅了。
他知道薑尋不喜歡黑夜,沒有安全感。所以謝延生第一時間是去找手機。
謝延生亮著手機裡的燈朝薑尋走來。
薑尋穿著一雙拖鞋,聽聲音謝延生應該是在主臥裡。她循著對麵幾棟隱隱透出來的光亮摸黑向前走。
薑尋看著正前方一個瘦高的人影,抬腿就走過去,不料被腳下的一個架子絆了一下,向前直直地跌過去。
“小心。”
謝延生想過去扶住她,卻因為薑尋一個慣力撲倒在他身上。
兩人齊齊地摔倒。雖然地上鋪了厚厚的手工地談,謝延生的頭仍重重磕了一下,不自覺地發出一聲悶哼。
薑尋跌下去的那一瞬間,腳被垂下來的浴袍帶子絆到了。“嘶”地一聲,她身上穿的浴袍,胡亂係的扣子就跟天女散花一樣敞開了,然後撲到了謝延生身上。
什麼叫溫香軟玉在懷?
謝延生握著的手機的燈已經滅了,眼前的女人外麵掛著一件睡袍,裡麵什麼也沒穿,就這麼赤,裸地貼在他身上。
她的頭發柔順,有一縷貼在了謝延生脖子上,輕輕撓動他的心,癢得不行。
重點是薑尋整個人嚴絲無縫地貼在他身上。
謝延生下腹一緊,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女人身上淡淡的牛奶香直衝生他的鼻子。
薑尋是真當他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還是在考驗他!
對麵燈影幢幢,橘色的微弱的燈投射在薑尋的臉上,她鼻子上的那顆痣倒更明顯。
薑尋的皮膚瓷白,她的眼尾狹長,像極了薔薇花瓣,盯著你看的時候,風情脈脈。
黑夜裡被放大的一切感官勝於視覺。
一秒。
兩秒。
三秒。
薑尋就是賴在他身上不起來。
“起來。”謝延生咬牙切齒地說。
薑尋還是不懂,反而要是還挑釁但:“我要是不起呢?”
她的聲音裡有一絲有恃無恐的味道。
薑尋偏頭看著躺在身上的謝延生。他穿著灰色家居服,領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散落,露出的胸膛沿著衣線一路延伸到底,仿佛是無儘的深淵。
他的眼睛很黑,盯著人看的時候,會讓人無處遁形。
可這次,謝延生沒有看她,尖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
薑尋掰過他的腦袋與謝延生對視,分明在他平靜的眼睛裡看到一絲波瀾。
還有情.動的意味。
謝延生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他探出手正想一把將薑尋拎起來的時候。
忽然,薑尋吻了上去。薑尋什麼都敢!
薑尋嘴唇貼了上去,細細地描摹著謝延生的唇型。
她洗澡前吃了糖,嘴裡還有一陣一陣的甜味,透過舌尖灌進謝延生的嘴裡。
她的嘴唇甜又軟,就這麼親著他。女人身上的香風附著他,謝延生感覺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薑尋沒有閉眼,她固執地想看清謝延生臉上的表情。
謝延生卻閉上了眼。他也沒有回應薑尋,就這麼任她親著。
薑尋以為他坐懷不亂,殊不知謝延生一旁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薑尋親了一會兒,探出兩條光滑白嫩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把腦袋埋進他肩窩裡,一言不發。
“薑尋,你乾脆利落走的時候有想過我嗎?”謝延生的聲音暗啞。
薑尋沒有說話,良久,她顫抖著聲音:“謝延生,我冷。”
因為停電,暖氣早已消散,冷空氣無孔不入地鑽了進來,她又穿得這麼薄。
謝延生摸了摸她的胳膊,到處是冰涼涼的。
不一會兒,謝延生感覺到脖子一陣濕意。
他僵住不動。
薑尋說的這個冷到底是現在冷,還是這些年一個人的冷暖自知。恐怕兩者都有。
半晌,謝延生伸出手,撥開她腦袋,有些猶豫還帶著輕微的顫抖,卻還是用指腹給她擦去眼淚。
兩個人都自覺地沒有開口,薑尋更是跟個小孩一般耍賴待在他身上二十多分鐘。
“起來。”謝延生聲音暗啞。
“我不。”
謝延生沒輒,緩緩起身,他怕傷到薑尋。
而薑尋呢,跟個樹袋熊一樣吊在他身上。
謝延生眉眼皆是淡淡的無奈,他豎抱著薑尋,小姑娘則是兩條玉腿靈活地勾住他的腰,死活不肯撒手。
謝延生把她抱到自己房間,薑熊跟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下來。”謝延生聲音夾著淡淡的無奈。
薑尋梗著脖子回答:“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