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聽到季雨時這麼問, 宋晴嵐雖不明所以,卻也收斂了輕鬆語調:“什麼汪部長?”

天穹江城分部的汪部長。

女,五十三歲, 氣質溫婉, 做事算得上雷厲風行, 一生氣就容易摔杯子。

季雨時清晰地記得她的一顰一笑,包括她身上的香水味。

可是, 宋晴嵐為什麼說江城分部的部長姓齊, 且隻有一位?

季雨時心中產生了不好的預感,種種想法在腦海中交織,是哪裡出了問題?是他們還在被劫持的過程中並沒有真的回來,天穹又給他們腦中塞入幻覺, 讓他們進入了新的任務?還是他的記憶出了錯, 又產生了類似記憶重疊、混亂的現象?

他臉上刹那間便神色緊繃, 不自覺已經蒼白了一分, 雙眸中緊張、遲疑交替,宋晴嵐還是第一次見到季雨時這樣。

宋晴嵐心中“咯噔”一聲, 想起了季雨時的心理評估報告。

即使是再心性堅定、性格堅強的人, 經曆過那些匪夷所思的世界都會產生不同程度上的心理創傷,天穹七隊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一點後遺症,有些他們能意識到, 有些則潛伏在他們的潛意識裡,但都出於可控狀態,因此, 分部才決定要給他們放三個月的長假。

但季雨時不一樣, 專家給他的評估結果是:完美。

宋晴嵐是隊長,開會時他在現場, 專家對這個結果的意見並不樂觀,因為季雨時就像一個背誦過答案的學生,怎麼答都是高分,卻不是因為他真的會了。

兩人相處已有了許多默契,宋晴嵐上前一步,扶住季雨時肩膀,不由得已經放低了聲音:“季顧問,你想到了什麼?”

季雨時唇瓣緊抿,勉強開口道:“我想……先清醒一下。”

說著,季雨時從口袋裡拿出了他的藥盒。

那藥吃多了沒什麼好處,但季雨時的臉色實在很差。

宋晴嵐立即轉身,回到病房到了一杯水出來,出來前已經用手背試過水溫:“溫的。”

季雨時將藥片取出一枚放入口中,然後接過宋晴嵐手中的水。

喝一口,仰頭,修長脖頸上喉結一滾,就將藥片順利服了下去,動作急切。

他身形瘦削纖細膚色白皙,此時穿著白襯衣,黑西褲,挺拔乾淨,正是他剛來江城時穿的那套衣服。第一次見麵時,宋晴嵐覺得季雨時像雪地湖泊旁的鬆,此時,卻在這份清冷的感覺上品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脆弱。

季雨時經常用藥物來維持清醒嗎?

還是說,隻在偶爾?

醫療中心這一層人不算多,走廊中來往的人很少。

季雨時吃完藥,閉著眼睛靜靜地待了十幾秒,藥當然不可能這麼快起效,但能給人一點心理安慰。

他再睜開眼睛時,眸中恢複了一些清明,見宋晴嵐還關切地站在他身側,便說:“宋隊,你還記不記得安排我們出任務的人、借調我來江城的人是誰?”

正在這時,有人忽然喊道:“宋隊!季顧問!”

隊友們嘻嘻哈哈打鬨著走來,個個都收拾好了東西。

周明軒道:“你倆在這乾嘛呢?等我們?”

湯其攬著弟弟的脖子,也笑道:“宋隊你不是和齊部長他們一起走的嗎,專程過來等我們?”

宋晴嵐自然道:“專程過來等你們?臉可真大,我是過來等季顧問。”

眾人:“切!差彆待遇!”

一群人高馬大的年輕人,一出任務沒了嚴肅緊張的氛圍,就成了兵痞子,要是放在外麵,保管路人看見他們繞道走。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槽,不過都是開玩笑,可見每個人心情都很好。

“季顧問一個外地人,沒車,我得負責接送。”宋晴嵐理所當然地說,“再說,今晚不僅是齊部長請客吃飯,也順道給季顧問做個歡送會。”

吃完飯,季雨時就要回寧城了,下午的票。

眾人紛紛想起季雨時馬上就要離開天穹七隊這件事。

七人鬨哄哄地進了電梯。

季雨時站角落裡,李純賤兮兮湊過去:“季顧問,回去之後會想我們的哦?”

“嗐。”段文道,“季顧問臉皮薄,你們看他現在鬱鬱寡歡的,分明就是離愁嘛。”

季雨時:“……”

除了李純,七隊個個都有車,李純向來是蹭段文的車坐,他們都在一樓出了電梯,要去指揮中心取車。

宋晴嵐早出去了幾趟,所以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

眾人離去後,季雨時跟著宋晴嵐,一路到了負一層。

地下車庫不算逼仄,走到一處時,頭頂光線忽然閃了閃,是有一盞燈壞了。

季雨時驀地愣了一兩秒。

潤金大廈地下通道裡,那些懸掛的燈管、慘白著朝他們伸來的雙手,還有不絕於耳的槍響,都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不受控製。

可僅僅是一兩秒,畫麵就散去了。

宋晴嵐打斷了他。

“這裡。”宋晴嵐打開車門,“上車。”

這是一輛淺銀灰的跑車,線條流暢,車漆反射著鋥亮的光,靜靜蟄伏在車位上。

宋晴嵐換了便服,黑眸笑意吟吟,往車旁那麼一站,車模似的。

季雨時上了車,給自己係好安全帶:“你這是中飽私囊,還是富二代?”

宋晴嵐私底下不是什麼低調的人,家境、能力,都組成了他跋扈性格的一部分。他發動車子,聲浪中將車子開起來:“那必定是中飽私囊了。你看,我們這裡待遇這麼好,季顧問你有沒有點動心?吞的錢我可以分你一半。”

褪去那一層守護者隊長的皮,年輕的男人和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同,除了條件優越了那麼一些。

宋晴嵐手腕戴一款簡約表盤的手表,季雨時家裡恰巧就有人有這麼一隻,價格可是一點都不簡約。那雙出任務時輕鬆駕馭霞彈槍的大手骨節分明,此時正鬆鬆地握著方向盤,不知怎地,季雨時想到了自己的手被它們握住的感覺。

印象是,很暖,很有力道。

他回答宋晴嵐的調侃:“那不要了,我怕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