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蕭雲淵前爪死死抓著假耗子,貓嘴狠狠地叼著耗子頭被寧婼抱進屋裡。
落座後,寧婼就去扯蕭雲淵嘴裡的耗子,笑著說道:“芝麻,彆咬小灰了,該吃飯了,我下午再陪你玩。”
黑貓放開假耗子時“喵嗷——”的怪叫一聲,被寧婼放到椅子上時還轉了兩圈,雖說看著不像是在高興吧,但起碼很活潑,與早上那蔫怏怏的模樣截然不同。
寧婼一邊撫著貓毛,一邊對身旁的逐雀說:“看來芝麻很喜歡玩這些東西,看它玩的多開心?我還做了好些玩具,以後都可以給它玩。”
“是啊是啊。”逐雀也很是讚同,“芝麻學的還很快,一開始連小灰都摸不到,後來一撲就叼住了,真是厲害!”
寧婼點著頭,也很是滿意:“看芝麻今日捕鼠這般威風,以後我們就不用再擔心院子裡會進老鼠了。”
蕭雲淵:“……”
算了,反正沒人知道他是太子。
蕭雲淵剛勸說自己忘了方才捕鼠的事,就聞見一股老參的藥香氣,他抬起頭,便看見陳嬤嬤端著一碗參湯過來。
寧婼也聞到了參湯味,她仰頭問陳嬤嬤:“嬤嬤,這是老夫人賞的那根老參嗎?”
“是啊。”陳嬤嬤將參湯放到寧婼麵前,“老奴剛燉好的,姑娘您小心燙口。”
“知道了,嬤嬤不用擔心,婼娘會小心的。”寧婼舀起一勺參湯,小心吹涼後喂進嘴裡,也沒叫一聲苦,隻是說,“不過嬤嬤不急於把這老參現在就燉了呀,可以留在日後用。”
寧陽侯府裡的中饋是由大夫人許氏——即寧煜汀大哥的妻子管理的,寧婼這邊每個月的份例許氏不會克扣,但多的也不會給。而寧陽侯雖不虐待齊氏留下的一雙兒女,卻滿心滿眼都掛在溫氏和寧妧身上,又是男子,根本注意不到寧婼的困窘。
齊氏嫁給寧煜汀的時候,帶來的嫁妝其實不少,哪怕她做出了那樣的事,齊盛侯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女兒,差點與齊氏斷絕父女關係,可齊盛侯夫人忍不住心軟,讓齊氏帶著原先許偌給她的嫁妝嫁來了寧陽侯府,所以雖然齊氏雖然沒有添妝,但她身為嫡女,原先應有的嫁妝也頗為豐厚。
隻是那時的寧煜汀隻是次子,寧陽侯府又無實權,隻是表麵看著光鮮,齊氏嫁進來後一開始是曾想過和寧煜汀好好過日子的,於是她便用自己的嫁妝補貼寧陽侯府,後來寧燁麟出生後,齊氏也很看重這個兒子,少不了嬌嬌貴貴地養著,可是再怎麼豐厚的嫁妝,也經不住這麼多年的揮霍,而不管齊氏怎麼做,寧煜汀也從來不肯喜歡她,到了齊氏去世時,嫁妝已所剩無幾。
齊氏臨終前,原本是將剩餘的嫁妝全數留給寧燁麟的,但是寧燁麟覺得妹妹身子差,需要嬌養嬌補著才能長大,就把嫁妝交予給寧婼的乳娘陳嬤嬤。
如今也快十年過去了,齊氏最後的一點嫁妝在寧婼上一次病後,被陳嬤嬤拿去買參為寧婼燉湯補身用完了,所以現在的寧婼是真的一窮二白,恐怕連寧妧手下的大丫鬟過的都比她手頭寬裕。
這一根老參就要百餘兩銀子,她們如今就把老夫人賞下的老參燉湯喝了,那下次她若是不小心又病了,上哪再去弄銀錢買老參補身啊?
所以陳嬤嬤今日得了寧老夫人賞下的老參也笑不出來,聽完寧婼的話後就說:“姑娘放心,嬤嬤省得,老奴隻燉了一半,還有一半留著呢。”
寧婼聞言放心了,笑道:“那就好,還是嬤嬤懂得多。”
蕭雲淵聽著她們的對話,倏地轉頭盯著寧婼手裡的參湯,有些不敢相信寧婼已經窮困到一根老參要掰成兩段分次吃的地步了。
而陳嬤嬤見寧婼臉上不見絲毫怨色,自己心裡卻是突然難過起來了,忍不住老淚縱橫,哀歎道:“唉,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嬤嬤不用為我擔心。”寧婼喝完薑湯,便伸手拉住陳嬤嬤的手,安慰她道,“我今日去見老夫人時,老夫人待我很好,蘭芷院雖然是偏僻些,但你知道婼娘本就喜歡清靜。要是嬤嬤您住不慣這邊,等及笄婼娘嫁人後,我們就可以一塊去彆的地方住了。”
“老奴哪是住不慣啊,老奴哪都能住,彆說是蘭芷院,就是柴房都能住,我隻是心疼姑娘您啊。”陳嬤嬤又是一聲歎息,“夫人沒留下一點銀錢,咱們這日子過得又……日後哪個公子……”
陳嬤嬤一連兩句話都說的不明不白,其實她是不忍心說,怕說了讓寧婼煩憂。
她還不知道寧老夫人和寧侯爺隻打算讓寧婼嫁個家境殷實的人家,她隻知道寧婼這情況嫁妝肯定沒多少,又不受侯府重視,若要和官家子弟議親,恐怕會很難。
在陳嬤嬤心中,寧婼不管如何都是配嫁官家子弟的,她又不是庶女,她是寧陽侯的嫡女,是齊順侯爺的外孫女,容貌又生得這般好,怎麼就不配嫁個官家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