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交到秦家人手中時候,已經哭睡著了。
所有人懸了七天心臟,終於跳回了胸膛。
孩子安安靜靜躺在慧覺臂彎中,興許在做夢,砸吧砸吧了幾下嘴,全身光禿禿裸著,身上還有泥點子。
秦鬱之母親泣不成聲:“你們快看鬱之身上,是不是被毒蟲咬?”
眾人循著她目光看去。
果然,孩子屁股上全是大大小小紅色疙瘩,從屁股蔓延到大腿,看上去觸目驚心。
秦家上下一片慌亂:“快,讓餘醫生過來看看!”
老和尚慈祥和藹看著崽子屁股:“一看就是被蜜蜂蟄,估計是這倒黴孩子去偷人家蜜,把蜂巢直接給扒拉下來了。”
眾人:……
秦母趕緊拿出毯子給孩子披上,對著失而複得孩子擔憂:“鬱之這幾天不知受了多少苦……”
孩子手指動了動,隨即緩緩睜開眼,迷茫望向圍著他眾人。
眾人驚喜開口。
“鬱之,奶奶在這裡。”
“乖,你終於醒了。”
“餓不餓,渴不渴?”
崽子愣了一秒,接著哇一聲哭了出來,四腳撲騰著想要逃離秦母懷抱。
秦母心疼死了。
秦鬱之很少哭,這次恐怕是真被嚇壞了。
她耐心哄著崽崽,卻越哄越鬨騰,崽子哭著掙脫她懷抱。
哄了半小時才發覺不對,崽子眼睛一直盯著老和尚看,身子也是朝老和尚這邊撲騰。
秦夫人朝著老和尚心焦求助:
“大師,孩子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嚇出問題了。”
老和尚嗬嗬笑,沒回答她,隻是捏了捏孩子臉蛋:“走了走了,早走了。”
崽子頓了頓,靜止兩秒之後放聲大哭,但不再掙紮著想要逃脫懷抱。
秦夫人沒反應過來,莫名道:“什麼走了?”
老和尚:“這孩子救命恩人。”
“救,救命恩人?難道不是大師您——”
秦夫人恍然大悟。
剛才隻顧著關心孩子,一時腦子短路。
大師這幾天連寺廟門都沒出過,怎麼可能找回孩子,送回孩子,肯定另有他人。
要不是這位神秘恩人,鬱之現在都是生死難卜。
老和尚補了句:“他為了救這孩子,腿還受了傷,喏,就是你們那些什麼個救援隊,一箭射出去,孩子沒找著,把人給傷著了。”
秦老夫人大怒,拍板道:“說了讓他們不許殺害無辜!”
秦業冷冷瞥了救援隊隊長一眼。
隊長嚇出一身冷汗,站立不穩快哭出來了。
他也沒想到叢林裡居然還有人。
完了。
秦夫人定了定神,眼眶泛紅:
“我們秦家欠他不止一條命,這份恩情太重了,秦家力量微薄,但隻要是在我們能力範圍內,秦家一定竭力報答,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老和尚笑了笑道:“這份赴湯蹈火估計暫時用不上,你們恩人早走了。”
秦夫人心中又是震驚又是難受。
對方救命之恩,秦家人卻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秦老夫人急道:“那怎麼行!又是救命又是受傷,我們秦家虧欠人家這麼多,怎麼人一聲不吭就走了!”
老和尚戳了戳孩子臉蛋,嗬嗬笑道:
“不急,不急。
“有緣自會再見。”
孩子泛紅眼眶還糊著淚水,伸出小拳頭,握住老和尚一根食指,噘著嘴定定看向他。
*
秦家人離開後,寺廟晚上又恢複了平日寂靜。
闕安吹著夜風。
昨晚崽子還趴在他背上咿呀亂蹦,今晚就安安靜靜隻剩了他一隻狼獨自對著一個大月亮盤子。
闕安簡單腦子無法理解,不知道這種矯情情緒就是離彆惆悵,隻覺得沒和崽子好好告個彆怪可惜。
老和尚拎著秦家人答謝送茅台,晃晃悠悠走過來,坐到闕安身旁,對著闕安道:“喝點?”
闕安直起身子,晃了晃尾巴。
老和尚斟了一杯酒,邊喝邊伸出手去摸闕安耳朵。
闕安躲開他手。
老和尚八卦道:“聽說你們狼群裡有狼已經修煉出人樣了。”
一說起這個闕安就來氣:“老騙子,把我兔子還我。”
當初老騙子騙他自己能修煉出人形,靠這個騙走他嘴裡兩隻野兔子。
老和尚嘿嘿笑:“不急啊,萬一過幾天你也變成人了呢?”
闕安認定他是死皮不要臉:“兔子還我。”
老和尚抿了一口茅台,轉移話題:“那崽子家人想給你治腿傷。”
闕安堅持不懈:“我兔子!”
老和尚嗨呀了一聲,不高興道:“兔子兔子就知道兔子,你名字是誰幫你取?”
闕安不滿磨了磨牙。
老和尚拍了拍狼腦袋,八卦他狼生:“有沒有勾搭上小母狼啊最近。”
闕安抽回腦袋:“沒有沒有沒有!你就騙我!”
老和尚嗬嗬一笑,望向大月亮盤子:“不急,緣分到了就能遇到了。”
漢語水平僅有Lv1級闕安懶懶哼了一聲:“猿糞?什麼猿糞?”
老和尚笑得前俯後仰,從石頭上摔了下去:“是緣不是猿。”
闕安不耐煩拍了拍爪子:“哪個圓?”
老和尚晃了晃茅台瓶子,答非所問開始拚拚音:
“鬱,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