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2 / 2)

如今吃著食不下咽的飯菜,頭頂是能把人曬化的太陽,眼前又是一片廢墟,胤禎深深自閉了。

雲秀在府裡頭的時候還有點擔心胤禎:“他可從來沒有吃過苦,這會兒猛不丁兒地去了那邊,不會哭著回來吧?”

慶複安慰她:“他一個阿哥,要是不想吃苦,誰還能逼著他不成?不說彆的,往年這樣的監工不少,也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去鍍金的,去了以後能呆在屋子裡,屋裡頭還有水果冰盆,哪裡就能熱到他呢?”

要是胤禎知道有這待遇,他都能哭死。

到了年根底下,衙門裡頭要封印,承德避暑山莊那邊也要暫且停工了,等到開了年的時候再動土,胤禎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他還沒建牙開府,進宮又麻煩,所以是直奔胤禛府上的,那會兒雲秀正和四福晉六福晉聊天說話,就聽說十四回來了,胤禛還沒在府裡,隻能雲秀出去招呼他,結果一出門,她就驚呆了——以前的胤禎可是個白淨的小子,他繼承姐姐的容貌更多一些,略微有一點兒秀氣,如今站在她跟前的人彆說秀氣了,臉再黑上兩度,都快和包公一樣了。

胤禎還咧開牙朝她笑,一笑,兩排白晃晃的牙齒格外顯眼:“姨媽。”

雲秀先叫人帶著他去洗澡換衣裳,等人出來躺在院子裡晾頭發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你怎麼曬成這個樣子了?”

胤禎躺在躺椅上兩眼放空——“姨媽,我好苦啊!”

他慢慢說了自己監工的那段日子,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豬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和那些工匠睡覺的地方離得近,工匠們晚上睡覺的時候呼嚕打得震天響,有時候他一宿一宿都睡不著。

沒多久就瘦了十幾斤,可他倔脾氣啊,覺得自己答應了四哥好好乾活,總不能灰溜溜的回去吧?那多丟人啊,更何他要是把這事兒丟下了,回頭四哥還得想辦法找個人替補去。

四哥在戶部,能把他弄到工部去已經是求了人欠了人情的,要是他就這麼罷工了,四哥不好做。

自己接下來的活,咬死了牙也得接著乾。

雲秀邊聽邊在心裡頭笑,她倒也心疼十四,可誰叫十四自個兒把自己禍害成了這樣呢?更彆說就這事兒,他還真學到了東西,知道了什麼叫做堅持。

她故意沒和十四說能一直在屋裡頭歇息,想著要真是避暑山莊建成了,好歹能讓他好好地長長記性。

沒多久,胤禛回來了,言簡意賅地誇了一句做得好。

就這樣,胤禎的尾巴尖也快翹起來了。

後頭就到了過年的時候,宮裡頭本來沒有露風聲說要怎麼辦,後頭臨近往年進宮的日子了,康熙才下令說是照舊。

雲秀早早兒地進了宮陪著姐姐,今年注定是個平靜又壓抑的年,麵上看著平靜,底下卻是波濤洶湧,後宮眾人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觸了黴頭,去年太子的事情餘威還在,僖嬪赫舍裡氏去了以後都沒祭奠,草草停靈了,今年阿哥們齊聚一堂,按照慣例,太子也是要出場的,從索額圖死了以後太子就一直在讀書,還沒和康熙碰過麵,如此過年就是不得不碰麵的時候了,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情形。

如今後宮的這些人多多少少都生兒育女了,孩子們都在前頭,她們心裡頭擔心著,大宴就顯得有些敷衍,一句話說出去,半天才有人接。

前頭阿哥們那邊兒也是一樣的。

就算是年紀小被奶娘抱著的小十九都能看出來現場氣氛的凝重,都閉著嘴不說話。

直郡王笑眯眯地坐在位置上。如今索額圖已死,太子一黨最大的靠山已經沒了,而他卻已經在多年前納蘭明珠倒台以後順利接手了他的勢力,兩方比較起來,還是他更加有優勢一些,所以以後的位置怎麼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胤礽臉色淡淡的,坐著喝酒,他喝得也不急,慢慢悠悠地倒、又慢慢地往下咽,一杯酒喝了小半刻鐘,看著和彆的阿哥們一點兒都不一樣。

直郡王人如其名,是個直脾氣,當即嘲笑胤礽:“太子怎麼喝個酒都這麼珍惜,難不成是怕以後喝不成了?”

底下偷偷觀察他們的阿哥們集體一靜。

等了有小半晌,太子才放下手裡的杯子,不鹹不淡回了一句:“往後我能不能喝得到這個酒不一定,不過孤倒是知道,直郡王如今是吃不著大福晉親手做的點心了。”

話一落,全場寂靜。

誠郡王胤祉默默低著頭不說話,胤禩挑了挑眉,胤禛嘖了一聲。

太子真是殺人誅心,他們這些兄弟們,誰不知道大哥和大福晉的關係最好最親近,大福晉拚了命地給大哥生孩子,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兒子,頻繁生育傷了身體,前兩年年紀輕輕就去了,那會兒大哥就和天塌了一樣,見著誰都要念叨一句大福晉親手做的點心最合他的胃口。

斯人已逝,大阿哥早就把這事兒深深藏在了心底,去年皇阿瑪想著不能讓他後院一直空著,又給他續娶了一位繼福晉。

如今直郡王拿太子的位置戳胤礽的心,胤礽反手就拿大福晉紮直郡王的心。

兩個人在上頭互相傷害,底下的弟弟們成了縮頭烏龜,誰也不敢插進去說兩句話。

好在這種沉默沒持續多久,很快就轉移了,胤祉領頭朝著太子敬了一杯酒,他是三哥,他敬了,底下的弟弟們也不能不上去敬,一時之間太子跟前熙熙攘攘,倒是直郡王跟前冷落了。

他悶不吭聲坐著,卻悄悄撚了一杯酒澆在了地上。

剛做完,胤禩已經走到他身邊了,喊了一聲大哥。

胤禔扯著嘴角朝他笑笑:“哥哥身邊也就隻剩你了,你放心,以後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胤禩低頭拱了拱手,眼裡閃著光。

胤禛遠遠坐著,把他們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等了很久,胤禩都沒有到他身邊去,他連著喝了底下五六七好幾杯的酒,整個人都暈乎了。

可是胤禩始終都沒來,沒有給他敬酒,也沒有叫他一聲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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