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2 / 2)

五福晉看了看天色,說:“我不打了,得回去了,等明兒我再來。”

以往這時候,牌局也就散了,可巧不巧的,雲秀這不是來了麼,就被拉著坐下一塊兒打。

雲秀一邊摸牌,一邊說起宮裡頭的事情:“娘娘們都沒事兒,和從前一樣呢,你們也彆擔心。”

宮裡頭的消息不怎麼往外頭遞,出什麼事宮外頭也不知道,那些阿哥爺們出門之前又仔細交代了叫她們多看顧娘娘們,也就一句話的事情,可把幾個福晉給難倒了。

娘娘有了難處,又怎麼會跑過來和福晉們說?就算有什麼委屈、吃了什麼苦頭那都是往自己肚子裡咽,她們在外頭也沒人可以打探消息,往宮裡頭遞牌子求見,一次還好說,次數多了,娘娘們也不樂意,待客要換衣裳,見天兒地請人進宮又麻煩的很,宮裡頭那麼多眼睛盯著,回頭指不定傳什麼話出來。

次數一多,娘娘們就說了,不用急著進宮,沒什麼事兒,自己在家玩吧。

福晉們愁啊,回來怎麼和爺們交代?

現在好了,雲秀能隨意出入皇宮,也就知道宮裡頭的消息,她又不是那種喜歡彎彎繞繞的人,能說一說宮裡頭娘娘們怎麼樣就夠了。

福晉們鬆了口氣,搓起麻將來也就更加高興了。

四福晉連著六福晉給七福晉喂了好幾次的牌,這是變相地接濟七福晉。

七福晉牌技不好,也看不出來,樂嗬嗬地搓麻將,還說:“姨媽一來,我這手氣就變好了,值得高興。”

她們打了半個多時辰的麻將也就散了。

雲秀本來就是怕她們提心吊膽多想才出宮一趟的,任務完成也就回去了。

她才回家不到半刻鐘,門房就來遞消息了——佟國維的夫人赫舍裡氏上門了。

雲秀停了一下。

之前赫舍裡氏來,她從來沒見過,那會兒都是慶複回絕的,不讓她摻和這些事情,怕她受委屈,主要也是因為雲秀拒絕了赫舍裡氏的話說出去不好聽。

赫舍裡氏這會來,意思顯而易見了。家裡的爺們都不在家,她再來,雲秀就不好拒絕了。

說實話,挺膩味人的,不過雲秀也想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頻繁地想要見她,沒帶猶豫,她就叫人請她進來。

赫舍裡氏進來的時候還意味,以為雲秀不會見自己了,她進門,看見雲秀坐在上首,見了她也沒動彈。

她先皺起了眉頭,還沒等說話,旁邊春雨就開口說:“見了我們郡主,竟然不行禮麼?”

赫舍裡氏臉綠了。

她是命婦沒錯,可命婦見了皇上親封的郡主,那也確實是要行禮的,更何況佟國維還和她交代過,說雲秀有一件黃馬褂在身上,彆說是她,就是佟國維見了雲秀,那都得給她讓道請她先走。

這也是赫舍裡氏為什麼來的原因。

之前她很不喜歡雲秀,因為她討厭慶複,所以連帶著雲秀也不喜歡,加上之前兩個人成親也沒請她這個嫡母,就更加叫人生氣了——來不來是她的事,不請她,那就是看不起她。

可再不喜歡,佟國維都交代了不許招惹她,又跟她仔仔細細地把雲秀身上的利益關係都給她分析了。赫舍裡氏刁蠻些,卻也不是不聽勸,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嘛,她也樂得自在。

結果前兩天,李四兒找到她,知道她改變了主意,當即就說她傻,那麼多人都想著拉攏雲秀,偏偏她當著婆婆不知道。

她一點兒也沒覺得李四兒說的有什麼不對的,也沒看出來她前後態度矛盾,一心想著,對啊,自己有便宜不占,豈不是傻子?隻要把雲秀拿捏在手裡頭,還怕她不聽話?

於是,赫舍裡氏就來了。

這會兒春雨叫她給雲秀請安,她臉色變了變,到底沒拉下麵子,直挺挺站著。

雲秀看了一眼,不冷不淡的:“算了,您有什麼事兒,直說吧。”

赫舍裡氏:“……”她怎麼直說?說自己是來套近乎的?

見她猶猶豫豫的,雲秀心裡頭覺得稀奇,特意挑這個時候過來,竟然不是來罵她的?

她等了好一會兒,赫舍裡氏才說:“我就是過來看看,再怎麼說,我也是家裡頭的嫡母,嗯……過兩個月不是慶複他阿瑪的生辰麼,府裡頭要大辦,我今兒在那邊擬定賓客名單的時候,心裡頭惦記著你們,想著慶複是不是該去看一看?”

過兩個月確實是佟國維的生辰,可那會兒他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皇上親征噶爾丹,那是帶著憤怒和一雪前恥的決心去了,不抓到噶爾丹絕對不會回來,她聽慶複說起過,那個噶爾丹驍勇善戰,不是很好對付。

所以康熙在外頭呆幾個月都不一定。赫舍裡氏眼巴巴地過來請她過去赴宴,是想著示好?

可雲秀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知道她的來意,她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回頭瞧瞧我有沒有空,要是有空就去看看。”

她緊跟著就端起了茶杯。

春雨拎著茶壺去給赫舍裡氏倒茶了,隻倒了半滿——意思你該走了。

赫舍裡氏氣性兒又上來了,剛想開口罵,對上雲秀那雙眼睛,冷不丁的,她就打了個哆嗦,也不敢說什麼,灰溜溜地走了。

雲秀也沒生氣,叫人收拾了東西回宮去了。

進了永和宮的門就和雲佩說:“佟家那群人真煩人。”

雲佩一聽就知道了:“不用搭理他們,他們那邊兒尖酸著呢,一瞧見有好處就往跟前湊。”

雲秀說小佟妃就不像是佟家出來的人:“還是她脾氣好,處起來也叫人舒坦。”

雲佩摸摸她的手:“皇上雖然叫咱們和佟佳氏親近,卻也不願意咱們太親近,遠著些好,等過段時間,等慶複回來了,你也就不用煩他們了。”

這倒是。

雲秀鼓了鼓腮幫子,以往慶複在家裡,佟家的人上門都不會叫她聽見一點兒音,她隻知道佟家來人,人又被趕出去了,全是慶複把事情處理好的。

唉,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想了一會兒,再低頭,她就瞧見姐姐在做衣裳,瞧著不是她們能穿的:“這是給誰的?”

雲佩說是給紮喇芬的:“她前頭的幾個姐姐都嫁出去了,皇上一直沒挑好她駙馬的人選,正害怕呢,我做件衣裳給她。”她給紮喇芬衣裳,紮喇芬就得過來一趟,到時候母女倆也能一塊說說話。

太後年紀大了,聽不得吵鬨,還是在永和宮見麵鬆快一些。

這是她和紮喇芬心照不宣的小心機。

#

這一回和噶爾丹的戰役頗為順利。

本來就是幾年前噶爾丹就敗了,中間這幾年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積蓄力量妄圖反撲罷了,比起之前更加弱小,所以這一回親征也就沒什麼難度。

更何況他們還有連珠火銃。

不過他這回嚴陣以待,是因為聽說了噶爾丹偷偷向著沙俄借了十萬火木倉的消息,結果真和噶爾丹打起來以後才發現,這大概是噶爾丹虛報的軍情,用來虛張聲勢的。

噶爾丹手裡的火木倉是變多了,但是絕對沒有十萬把。

康熙在營帳裡頭坐著,麵帶沉思。

胤禛他們站在下麵,有點不明所以:“皇阿瑪,咱們不是大優勢麼?怎麼您看著不大高興?”

康熙回神,和他們解釋說:“噶爾丹的火木倉數目不對。”雖然沒有傳言中的十萬,卻也超過了他們預計的數目一半還多,短短五年的時間,噶爾丹不可能弄來這麼多的火木倉,除非他背後還有彆人。

可之前沙俄已經和他們簽訂了《尼布楚條約》,按理來說,不會給噶爾丹提供支援才對,除非他們真的鐵了心要和大清杠上。

但據那邊的探子和理藩院上報的消息,沙俄這幾年自己朝廷也在動蕩,之前《尼布楚條約》簽訂後沒兩個月,當時當政的索菲亞公主就被放逐了,她的弟弟彼得登基,彼得年輕,掌控不住朝政,所以亂成了一團,不可能給噶爾丹支援。

那可能就是大清內部的人了……

他若有所思。

如今大清也並不完全就是和平的,平定了三藩之亂以後,還有西藏那邊,西藏又和準噶爾接壤,也不是沒有勾連的可能。

心裡頭轉過了很多想法,麵上沒表現出來,反倒問胤禔:“外頭的動向怎麼樣了?”

胤禔:“咱們的連珠火銃比他們厲害得多,早就把噶爾丹打得屁滾尿流了,他們如今正在整合大軍,企圖逃出去。”

之前康熙就已經想好了,他親自領著中路軍攻打噶爾丹,薩布素則從側麵圍攻,費揚古從歸化繞路沙漠守株待兔,如今噶爾丹被敗,肯定要拚死一搏,到時候正好撞到費揚古手裡。

他微微笑起來:“去,穿上你們的盔甲,咱們去給噶爾丹收屍。”

克魯倫河對岸。

噶爾丹目眥欲裂,想要衝殺出去,被他的妻子阿奴一把攔住:“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性命重要,您彆衝動。”

噶爾丹怒吼一聲:“山都要燒沒了!哪還有柴!”

大清的火銃比他們的先進太多太多了,之前他派人去沙俄借火銃,可沙俄換了沙皇,對他的請求置之不理,說要遵守《尼布楚條約》,對大清的事情再也不會插手,然後就忙著內鬥去了,原來商議好的火銃也泡了湯。

本來他們的火銃就不夠先進,根本打不過清軍,他們隻要把火銃火炮往前麵一架,噶爾丹自己的軍隊就根本沒法前進。

那個連珠火銃的射程還比他們的遠,噶爾丹自己的火銃根本就打不到清軍,那些火木倉手就被擊斃了。

他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委屈、這麼憋屈、這麼惡心人的仗。

哪怕是從前,他才剛剛往外頭開疆擴土的時候,手裡頭沒有火木倉,也沒這麼憋屈過,那會兒他手裡提著刀,那些人手裡拿著木倉,他也能趁著換彈的間隙衝上去把人給砍死。

但是現在,他娘的那群清軍的火銃都不帶停的!一直在那突突突,好不容易熬到換彈了,他們還沒衝到一半,下一排火銃已經抬上來了。

打了這麼幾天,他粗略估計了一下,清軍大約三萬人,幾乎他娘的人手一把火銃!

這還打個屁!

誰家火銃這麼多?誰家火銃換彈這麼快還三十連發?

噶爾丹一口血差點嘔出來,他現在都想衝到清軍大營大罵康熙不講武德,乾脆一火銃把他打死算了。

可阿奴攔著他啊,她眼裡還有淚:“大汗,你想想咱們的兒子,想想咱們的部落,要是你死了,他們怎麼辦?我怎麼辦?”

噶爾丹沉默了。

是啊,他放心不下故土。

看著妻子眼中的淚,噶爾丹抹了一把臉,朝地上唾了一口:“不打了,咱們輕裝上陣,趁著夜色黑,往昭莫多去,那邊靠近沙漠,隻要進了沙漠,清軍想要找到我們也不容易,走!”

他扛起阿奴就走,又叫親信把火燒得旺盛,帶軍隊悄悄溜了。

清軍營帳,康熙問胤祚:“你看著沒啊?”

胤祚說看著了:“朝著昭莫多跑了。”

他把手裡的望遠鏡遞給康熙:“您自個兒瞧。”

康熙沒接:“你看清楚就行,不用給我。”之前大清也是有望遠鏡的,可並不十分清楚,後來雲秀和胤祚埋頭琢磨著把它給改進了一下,現在能看得更遠,夜裡都能看得見。

康熙拍了拍胤祚的胳膊:“望遠鏡不錯,走,咱們該出發了。”

噶爾丹在前麵慌亂逃竄,目標就是從昭莫多進入沙漠,康熙派了一支官兵在後頭佯追,把噶爾丹嚇得四處逃竄。

你追我趕,花了半個月的功夫,噶爾丹身心俱疲,但是也得到了好消息——昭莫多就在前方不遠了。

他們逃竄的時候根本沒帶什麼東西,路上又驚慌懼怕,這會兒又累又餓又渴,卻還要強撐著身體奔襲,知道昭莫多在跟前了,都新生出了希望。

然而,命運好像在和他開玩笑。

他剛帶著殘兵到了昭莫多,還沒來得及進去,前麵就有一片黑壓壓的大軍壓了上來,個個手裡拎著他眼熟的火銃。

費揚古騎在馬上笑:“噶爾丹,你在劫難逃了。”

噶爾丹倉皇回頭,身後,康熙也領著大軍追來了。

數萬的兵丁,手中還都提著火銃,讓噶爾丹絕望。

胤禔脾氣躁,當即大喊:“噶爾丹,我皇阿瑪在此,還不趕快投降?!”

噶爾丹滿臉滄桑,說不出話,覺得自己好疲憊。

阿奴擔憂地看他一眼,扭頭瞪著胤禔:“寧戰死,毋投降!有本事你就衝著我們來!”

她橫刀立馬,身上的鎖子甲反著光。

胤禔不說話了。

這幾天交戰的時候,他也聽聞過這位阿奴的名聲,她原來是噶爾丹哥哥僧格的妻子,後來僧格被殺,噶爾丹娶了她,她一直追隨其後,戰場上也很勇猛。

身上有著蒙古人的血統,驍勇善戰。

大阿哥覺得自己未必有百分百的勝算。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隻有阿奴頭頂的狐帽被風吹動。

胤祉嘀咕了一句什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耳邊一聲槍響。

他回頭,四哥胤禛手裡正拿著一把火銃,無辜地看著他:“我試試木倉,你怕什麼?”

他這木倉是朝天上放的,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阿奴臉色一變。

她刻意在這個時候出聲,就是想震懾清軍,叫他們不敢輕易動彈的,可如今,算盤落空了。

胤禛咧著牙,晃了晃手裡的火銃。:,,.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