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這會兒倆人躺在床上,雲銷雨霽,她還有事要說,當然刻意撒著嬌。

康熙很吃這一套:“怎麼,從前不敢提,現在倒是恃寵生嬌起來了?”他摩挲著雲佩的肩頭,心裡頭略微有一點得意。向來女人和男人越親近,私底下相處的時候越放肆,也敢提要求,雲佩不就是這樣?

他很樂意看她撒嬌:“好,都依你,你既然喜歡她,就叫她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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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回宮,章佳氏就在萬眾矚目、猜測紛紛的嬪妃麵前,拎著一個小包袱搬進了永和宮。

才進永和宮的時候,雲佩想叫她先住在西配殿裡,可章佳氏十分推拒:“我不過是個庶妃,哪裡能夠住西配殿?您隨便指個耳房給我住就成。”東配殿裡住著布貴人和公主,西配殿怎麼也得是貴人住的地方。

雲佩勸了幾回,章佳氏都不肯:“要不我還是住到雲秀隔壁去吧,我喜歡和她挨著。”

宮女們都是住在耳房裡的,雲秀和如意一塊兒住,旁邊確實空著一間耳房,算是永和宮裡還算寬敞的了,她執意如此,雲佩隻能同意了。

章佳氏的東西不多,就一個小包袱,雲佩沒看那包袱,打眼一看就能知道裡頭沒什麼東西。她身邊伺候的宮女吉祥也跟過來了。

本來庶妃們都是共用宮女的。也是章佳氏提起,她們才知道乾清宮後頭那些庶妃們是怎麼生活的——就和才入宮的宮女差不多,七八個庶妃住在他坦裡,皇上召見誰,誰就往前頭去伺候。其餘的時候都是宮裡頭的管事姑姑管著她們,不許在外亂行走,因為住在後殿,還不許讓她們大聲說話,免得吵到了皇上。

壓抑得太久,庶妃之間有摩擦也不能吵架,難免養出些陰毒心思,和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章佳氏說起這個的時候一陣後怕:“我還好些,到底身上還有寵愛,即使她們再針對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怕把我逼急了和姑姑告狀,和我同屋的戴佳氏就比我慘得多。”

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見了雲秀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樣說話。她說的那些庶妃的上不得台麵的手段簡直叫雲秀大開眼界。

章佳氏:“……從那以後,戴佳氏的身子就越發壞起來了,我常常半夜裡都聽見她在咳嗽。”

話音剛落,司香從外頭走進來,先福禮,然後說:“可巧了,主子們才說起那位庶妃,奴才也有個消息是關於她的。”

雲秀好奇:“什麼消息,快說快說。”

司香說:“皇上才下了令叫庶妃們遷宮,戴佳氏就進了延禧宮。”章佳氏是因為和雲秀進宮的時候認識了,所以能那麼快地找到落腳的地方,戴佳氏要是背靠著惠嬪,為什麼在乾清宮後殿裡頭會被欺負成那樣?

雲秀也不明白。

結果還是如意進來的時候才解了她們的疑惑。

戴佳氏是康熙十七年進的宮,小選的日子是在二月裡,那會兒鈕祜祿皇後病了,本來是佟貴妃管著宮務的,可佟貴妃也是頭一回操持小選——雲秀那一屆小選的時候,鈕鈷祿氏已經被冊封為皇後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處理的,所以十七年那一回的小選,是佟貴妃頭一次處理這事兒。

佟貴妃對有些東西不熟悉,去坤寧宮裡借了人問這事兒,恰好借的就是如意。

因此,如意對戴佳氏的檔案還是頗為熟悉的:“戴佳氏的阿瑪是司庫,惠嬪娘娘的阿瑪也是司庫出身。”司庫就是管著內務府財務出納的人,是從七品的品階,財務出納是個技術活,能勝任的人也不多,是內務府裡所有管署裡頭人最少的,司庫之間彼此認識相熟也是最基本的事兒。

戴佳氏估摸著也是托了家裡的關係,才能進了惠嬪的宮門。

不過這事兒也沒那麼重要,她們說過一回就丟在腦後了。

雲秀發現,自從章佳氏搬進來以後,整個永和宮裡頭熱鬨了不少。雲佩本身是個不愛熱鬨的性子,布貴人呢,她總是知情知趣,知道雲佩不愛熱鬨,她自己也不喜歡熱鬨,就時常安安靜靜的。

章佳氏沒搬進來前,雲秀也就隻能偶爾和冬韻玩玩鬨鬨,不過冬韻到底還是個孩子,人小精力不足,玩上一會兒就累了,導致雲秀總覺得玩得不夠儘興。

章佳氏就不一樣了,她是個“成年人”了,卻還保留著孩子一樣的天性,愛吃愛玩,除了膽子小了點,簡直就像是翻版雲秀,兩個人聚在一塊兒有說不完的話,經常一起互相討論禦膳房的哪道菜最好吃。

她倆還差點因為鹹豆腐腦和甜豆腐腦哪個更好吃打起來。

不過一個月,她們就混熟了。

有了她們倆,永和宮裡一點都不沉默了。

倒是正月裡的時候,前朝有消息傳來,說是順承郡王勒爾謹彈劾了提督佟徽年克扣軍餉八百兩,且在沒得到康熙回複的時候,私自將佟徽年拘禁了。

這裡就要說起順承郡王和佟徽年是何人了。順承郡王勒爾錦的阿瑪在滿人入關的時候頗有建樹,被封了順承郡王,成為了八大鐵帽子王之一,勒爾錦是他阿瑪繼福晉的兒子,前頭一個福晉的兒子,也就是他大哥死得太早,二哥是侍妾之子,三哥又是側福晉的兒子,最後順承郡王的頭銜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康熙十一年的時候他管著宗人府事物,十二年被授為了寧南寇大將軍,在三藩之亂中立了大功,私底下康熙還要叫一聲堂哥。

而佟徽年呢?他的阿瑪是佟養性——也就是佟養正的堂弟、康熙的母親孝康章皇後佟佳氏的叔爺爺,到了這一輩的時候,康熙和佟佳氏都要叫佟徽年一聲叔爺爺。

兩個人都沾親帶故,都是康熙的親戚,而後宮之中,還有一個佟佳貴妃。

雲秀聽完這件事情以後唯一的感想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她不理解為什麼勒爾錦要彈劾佟徽年。佟佳氏現在在前朝如日中天,人稱佟半朝,康熙會處罰佟家的人?這不是讓他為難嗎?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不管怎麼處理總有一個得罪的人。

結果雲佩說:“現在才是彈劾的好時候。”她和雲秀說,“前朝後宮息息相關,皇上眼看著要把小鈕鈷祿氏和小赫舍裡氏接進宮裡,佟佳氏的地位岌岌可危。”

雲秀懵了一下:“那彈劾了佟徽年,難不成還能讓皇上斷了這個念頭不成?還是說要讓皇上把佟貴妃徹底厭棄,給小鈕祜祿氏和小赫舍裡氏鋪路?”

雲佩說:“順承郡王勒爾錦是禮烈親王代善的曾孫,麵上看著他是和佟徽年過不去,實際上,禮烈親王代善的母妃就是出自佟佳氏。”

否則怎麼會用侵占兵餉八百兩這麼荒唐的理由?難不成佟佳氏還缺了這八百兩不成?

不過是給佟貴妃賣慘罷了。皇上你瞧,你要接彆人入宮,豈不是打了佟佳氏的臉,叫整個朝廷上姓佟的人沒臉?誰都能彈劾起佟佳氏的嫡係了。今兒是自己人彈劾,明兒就變成其他人了。

雲秀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他們的膽子可真大,這不是明晃晃地威脅康熙麼?以他的脾氣,難道還能咽得下這口氣這口氣不成?

——他還真咽下了這口氣。

佟半朝這麼個詞兒真不是亂說的,佟佳一脈在朝中根深蒂固,牽一發而動全身,就算康熙不想咽下這口氣,也能逼得他不得不咽,他手底下沒人,能用的人一個也沒有。

勒爾錦為什麼挑這個時候彈劾?因為三月裡才開始博學鴻詞科,二月裡是新年,他還沒那個勇氣在過年的時候觸黴頭。

康熙在乾清宮裡枯坐了兩個時辰,咬著牙叫了兵部侍郎溫代進來,叫他細細地察。

溫代正琢磨這怎麼個細細察法,皇上想要個什麼結果?就聽見皇上歎了口氣:“徽年出身佟佳一族,家中頗為富饒,豈會貪心這八百兩銀子?就是八千兩、八萬兩,他也未必會貪。”

溫代秒懂,那就是得輕輕放過了。

邊朝外頭走,他邊感慨——哎,皇上可真是可憐,處處掣肘啊。

因著這事兒,後宮裡頭很是激蕩了一陣,一直到通貴人生產那天,才轉移了注意力。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真的要把我掏空了QAQ我沒存稿了,我裂開!!!

但我還能寫,求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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