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狂士楚歌(2 / 2)

正巧幫這封信檢查的士兵是傾向於沮授的派係。在查看了信中的內容後,這個士兵大吃一驚,不敢上報,悄悄地找了沮授本人。

沮授知道能讓士兵隱隱失色的信必然不是家書之流,他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這份預感在他打開白帛的時候,被放大到了極致。

他謝過替他瞞下的士兵,步履匆匆地回了營帳。一進入其中,便抑製不住地握緊拳,在掌心刻出深深的痕跡。

袁紹竟然聽信郭圖的讒言,將他留在冀北的妻兒軟禁在府中。

沮授又氣又怒,明知這封信不懷好意,卻仍是控製不住地感到失望。

他甚至不用核實,隻憑袁紹最近對他的態度與這封信上記錄的幾個隱秘,就知道這封信上描述的內容八成是真的。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袁紹如今對他偏見已深,他不管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白費口舌。

一直兢兢業業地恪守謀臣之義,即便被忌憚冷落也仍舊極儘全力進言獻策的沮授,因為這封信上的內容,第一次產生心灰意冷的想法。

心緒破敗到了極致,他已顧不上隱忍,心寒地歎道:

“主上自得意滿,臣下汲汲鑽營,此番遠渡,怕是不得善終。”

沮授心喪若死之下,向袁紹告病,自請離退。

袁紹並不認為沮授這是真的起了離開之意,反而覺得沮授是在對自己表達不滿,甚至可能因為懷恨在心,而用撂挑子的方式威脅他。

袁紹心中更加惱怒,對沮授的不滿達到了頂點。

這時候他又不知從哪裡聽到沮授偷偷在營帳中發出的感歎,對沮授那句聽起來像是抱怨與詛咒的話惱怒至極,對沮授本人更加厭恨。

“不得善終?我倒要看看誰先不得善終。把沮授壓上船,讓他看著孤是怎麼打敗曹操的。”

袁紹毫不猶豫地奪走了沮授的兵權,將主要權柄交給了郭圖。

沮授得到消息,結合那封用詞犀利、直戳他內心軟肋的匿名信,心病橫生,原本借口辭彆的假病很快成了真病。

沮授讓人給袁紹帶了一封言辭忱忱的信,追憶了曾經主臣相得的時光,懇請袁紹看在曾經的情誼與功勞上放他回去養病。

袁紹略有動容,但郭圖的一句話便打消了他的惻隱:

“如今正是戰役的關鍵時刻,而沮授監管內外,我軍的許多軍機都是由他接手,若此時放他離開,萬一被曹軍所得……”

袁紹打了個激靈,從那封信上的真情實感中清醒過來。

郭圖繼續道:“過去再如何,沮授如今與將軍已非同心……何況,即便將軍派軍護送沮授回城,不讓他與曹軍的人接觸……將軍可莫要忘了,沮授的妻兒還被拘著,若沮授回去知曉此事,豈不更生怨懟?”

袁紹深以為然。沮授如今與他的關係已經十分僵硬,幾乎不可能再修複。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他又何必再給沮授賣好。

若是放他回了大本營,沮授記得他之前的冷待,未必感恩。而以沮授的才能與他對冀北的熟悉,心中有怨的他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袁紹哪怕認下這個惡人之名,也絕不願放沮授回去,在關鍵時刻放過任何威脅後方的可能。

後方大本營絕不能亂,他絕不可冒這個險。

“公則說得對,孤險些相岔了。”

郭圖謙恭道:“主公重情重義,圖則不然。是以比主公更冷酷些。”

袁紹被郭圖這段不著聲色的吹捧拍得極為舒適,忘卻了來自沮授的沉悶與這幾日吃的鱉,對郭圖更多了幾絲偏重。

郭圖又“體貼入微”地道:“將軍若是定不下決心,不知如何處置沮授,可以由圖代勞。”

袁紹確實沒想好該怎麼對待沮授,又想到郭圖一直擅長替自己排憂解難,便道:“那便將此事交托於你……把持住度,不要太過。”

郭圖應下。轉頭就派人把沮授捆成粽子抓上船,還讓人給他傳話。

“主公有令:此為交戰關鍵之時,沮監軍即便就是死,也該死在營中,不可擅自離去。”

這句傳話不僅令沮授病得更重,也讓袁軍的半數士兵與幕僚或為了沮授打抱不平,或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未過多久,袁軍成功渡河。

正當袁軍做好下船的準備,已掛下上岸的木板時,河口附近突然水勢大漲,形成一道道急流,將袁紹的船隻衝散。

袁紹當機立斷,讓通水性的士兵在水勢徹底漲上來前上岸,幫助船上的人用繩索固定船隻,卻還是趕不過水潮的迅速。

船隊被淩汛衝散,一些小船被水流掀翻,浮浮沉沉地漂在岸邊。

就在此時,連著河岸的樹林中突然衝出來一對騎兵,朝他們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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