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機下車,走到副駕駛那一邊,拉開車門,還體貼地伸手擋住車門上方。
車內走下來一個侍衛。
魔物們滿心疑惑:魔宮規矩這樣森嚴嗎?司機都要給侍衛開車門的?
後麵車門自行打開,一個不帶魔息的男人黑著臉下車,後麵跟著一個高挑的女人,身材十分火爆,把製服穿出了一種令人麵紅耳赤的氣質。
前來迎接的魔宮官員語塞:“這……使臣大人,請問這位是……”
陰天子麵無表情:“我的秘書。”
官員:“您昨天不是一個人……一個鬼來的嗎?”
陰天子:“她今早才來。”
官員:“你們冥府這麼隨便的???”
“咳,”陰天子清了下嗓子,扯開話題,正色道,“進去談吧。”
官員將一行人帶到會議室,驚蟄君守在門口,見陰天子走來,頷首行禮,伸手推開門。
太華將手從雲烈領口拿出來,懶洋洋地坐回座位上。
雲烈一臉淡漠地係上風紀扣。
陸行舟:“???”
陰天子仿佛什麼都沒看見,板著臉走進會議室,臉上沒有表情,眼神裡裝滿了詛咒。
陸行舟跟著進門。
“出來。”驚蟄君低斥一聲。
陸行舟疑惑地看向他。
驚蟄君:“你進去做什麼?這是你一個侍衛能進的地方?還不快滾出來!”
陸行舟悶頭走出來,和石飲羽並排站在門外。
驚蟄君:“你昨晚一直守在使臣身邊?”
陸行舟偽聲:“是的。”
驚蟄君:“他睡下後,有沒有什麼異常?”
“嗯?”陸行舟一愣,“大人,我不明白……”
驚蟄君:“他有沒有顯示出與他目前身份不一致的行為?有沒有透露他那個在閻王殿的戀人究竟是誰?”
“在閻王殿的戀人?”陸行舟吃了一驚,下意識看向石飲羽,心道:口口聲聲說隻有尊敬之情的呢?小陰你……
“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驚蟄君低語著思索,“他竟這麼謹慎,除了那條信息之外,一點都沒暴露……”
陸行舟好奇:“什麼信息?”
驚蟄君回過神來,橫他一眼,低斥:“瞎打聽什麼,做好你自己的工作。”
陸行舟被訓得很鬱悶,內心又有點好奇,整個人十分糾結。
會議室內突然傳來太華暴怒的聲音:“冥府這是什麼意思!”
陸行舟驀地提起精神,分出一抹靈識小心翼翼探入門內,為防止被發現,進了門便沒有再動,謹慎地縮在牆角裡,窺視著會議室中的情況。
太華坐在上首,滿臉怒氣,渾身彌漫著暴走的魔息,雲烈坐在他左手邊,神色漠然。
陰天子坐在右手邊,那張假臉上笑嘻嘻的,說不出的欠揍,顏如玉跟個鵪鶉一樣縮在他身後。
“誰?”雲烈突然出聲,抬手,一股疾風射向靈識藏匿的地方。
陸行舟反應極快,倏地一閃,撲進顏如玉身體。
顏如玉猛地睜開眼睛。
陰天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沒事。”顏如玉搖頭。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雲烈盯向牆角,太華沉聲問:“雲魁首,怎麼了?”
“方才那裡有人在偷窺,”雲烈走到牆角,仔細感受著附近的氣息,“魔息很淡……還有點妖氣……還有鬼氣……”
太華:“有三個人在偷窺?”
“不,就一個。”雲烈說著,抬起眼,目光中盛滿了難以置信,“但一個人怎麼會既是魔又是妖又是鬼?”
陰天子不知想到什麼,又轉眼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衝他咧嘴一笑:“弟啊,你老看我乾什麼?”
“……”陰天子眼中的懷疑瞬間變成了無語,瞪了她一眼,回過頭去。
顏如玉往頭頂猛翻白眼,簡直恨不得把陸行舟從白眼裡給翻出去,魂體在體內怒道:“你乾什麼?”
陸行舟:“身體借我用用。”
顏如玉:“你他媽沒有身體嗎?”
“我的身體在門外進不來。”陸行舟諄諄善誘,“乖,彆嗶嗶,這是任務,你就當將身體奉獻給世界和平了。”
顏如玉:“……”
陸行舟借著她的眼睛看向桌麵,驚訝地發現桌子上除了蚩妄山的地圖之外,竟然還有厚厚一遝照片。
“這什麼意思?”陸行舟在身體裡問顏如玉。
顏如玉:“冥府要和親。”
“!!!”陸行舟差點從她身體裡跌出去,定睛看向那疊照片,發現有男有女,都十分貌美,看樣子冥府對太華的劣性十分了解嘛。
顏如玉憂心忡忡地問:“冥府為什麼要搞這麼一出啊?”
陸行舟沉默,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居心相當叵測,看這惡毒程度,必然是判官了。
——要合作了,不能再大張旗鼓報複太華了,但又不想咽下這口氣,送幾個美人兒過來吧,挑撥一下他的家庭關係,雲烈會教太華做人……做魔的。
雲烈在角落裡細細檢查一番,沒找到那個偷窺的人,隻得作罷。
幾個人回到談判桌前。
陰天子道:“為表達合作的誠意,我界願和魔主大人結成姻親,這些都是冥府高官的子女,各個盤靚條順、腹有詩書,並且性情溫婉,絕不亂吃飛醋……”
說著還眼神彆有意味地瞥了雲烈一眼。
雲烈端坐在桌前,神情淡漠。
太華的臉已經黑成鍋底,生硬道:“不用了,當今時代已經不興聯姻這一套。”
陰天子樂得見他們有矛盾,笑嘻嘻:“為了表達誠意嘛,魔主你單身這麼多年,魔宮裡後位虛懸,民心不穩呀!”
“那你們陰天子為什麼不結婚?”太華冷冷地問。
陰天子一噎,訕訕道:“他還小。”
“要說聯姻,”雲烈緩緩開口,“也不是不可以……”
太華猛地轉頭,沉下聲來:“雲魁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回主上,臣自然知道。”雲烈清冷的臉上淡淡一笑,如同積雪乍消,刹那間美得太華不禁看癡。
吐出的話卻如同化作冰棱,呈固體狀卡進太華的耳朵——
“主上是萬魔之主、尊貴無匹,豈是冥府隨便一個官員子女便能高攀的?如果真想聯姻,除非……把判官嫁過來,方才有足夠誠意。”
陸行舟:“……”
雲烈淡漠的聲音像一陣寒潮,瞬間將整個會議室冰封起來。
顏如玉:“完了,不會要打起來了吧,魔主和陰天子一個比一個臉黑啊!怎麼辦?組長,你快想想辦法。”
“我有辦法打破僵局。”陸行舟胸有成竹地說,“你把身體借給我。”
“好好好。”顏如玉忙不迭地答應。
“咳,”陸行舟控製著顏如玉的身體突然出聲,“那個,我來說句公道話……”
眾人轉頭看向她。
就聽這個跟隨在冥府使臣身邊的秘書張開狗嘴:“判官是陰天子的心腹,就這麼嫁給魔主,不合適。”
陰天子眼神稍稍柔和。
陸行舟繼續嗶嗶:“為了公平起見,把魔主大人的心腹——雲烈魁首嫁給陰天子吧!親上加親也是極好的……”
話未說完,他被陰天子一掌拍出了顏如玉的身體。
“原來你在這裡!”雲烈驀地站起身,抬手,一個氣旋擊向陸行舟的靈識。
陸行舟被陰天子那不孝兒打得暈頭轉向,尚未站穩,就見氣旋已飛至眼前,他猛地往後一撤。
顏如玉奮不顧身地衝了過來,飛起一腳,高跟鞋重重踢在氣旋上。
氣旋被當場踢散,化作細小氣浪四散而去,擊得牆壁上碎屑亂飛。
巨響驚動外麵的守衛。
驚蟄君推開門衝了進來。
陸行舟的靈識趁機衝出會議室,回到身體中。
雲烈直接抽出長劍,斬向顏如玉的麵門。
陰天子霍然起身,右手一揮,一大片森寒的鬼氣噴湧而出,劃了個大圈,將顏如玉和自己與周圍隔絕開來。
太華坐在桌邊沒動,麵色陰沉,盯著麵前無聲湧動的鬼氣海,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閻羅。”
“哈哈。”陰天子痛快承認,抬手在臉上一抹,一張陰冷而又俊美無儔的臉赫然出現。
“陰……陰天子?”驚蟄君驚呼。
太華:“你們冥府是死絕了嗎?要你親自出來談生意?”
“彆這麼緊張,太華,”陰天子笑嘻嘻地說,“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我——冥界聖父——是來救你的。”
太華自知有愧於他,聲音緩和下來:“救?”
陰天子:“你該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你是個越獄的逃犯啊兄弟!鳳尾螺的人現在就在魔宮裡,正準備抓你呢。”
雲烈冷聲:“驚蟄君,徹查全宮。”
“不用。”太華道,“他在危言聳聽。”
陰天子:“你不相信我?”
太華懶洋洋地笑了一聲:“我相信魔宮的守衛。”
陰天子沉默片刻,友好提醒:“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相信。”
太華:“嗯?”
陰天子突然轉過身,看向身後的顏如玉。
顏如玉後背噌地躥起一層白毛汗,警惕地問:“你看我乾什麼?”
“彆這麼緊張,”陰天子一笑,“有卸妝水嗎?”
顏如玉放下心來,從包裡掏出一個瓶子,遞給他:“你要這個乾什……我去尼瑪的!!!”
陰天子擰開瓶子,潑在了她的臉上。
驚蟄君倒吸一口冷氣,指著她的臉大叫:“主上,她是陸行舟的秘書!!!”
顏如玉抹著臉上的卸妝水,咆哮:“說好一家人的呢?需要這麼互相傷害嗎?”
“你們兩個還不滾進來?”陰天子將瓶子扔出門外。
陸行舟伸手接住瓶子,和石飲羽走進會議室,無奈地說:“孩子總是大吼大叫,多半是精神病,打一頓就好了。”
石飲羽溫柔勸道:“教育孩子不能用打的。”
陸行舟:“那這種沒大沒小的怎麼辦?”
石飲羽:“殺掉。”
陰天子:“……”
陸行舟走進來,拉開一把椅子,大咧咧地坐進去,扯了張紙巾,沾著卸妝水擦乾淨臉。
“陸、行、舟。”太華沉聲道,“你來魔宮做什麼?”
陸行舟微笑,雙手抱拳:“來給大家拜個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