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曲明白他說的是阿琴,阿琴被風極反拒絕後,引惡魔來攻擊自己,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嗯?你說啊,”風極反拉著顧曲,逼問,“她憑什麼得到你全部的憐愛?你為什麼就不能疼一疼我?你對我太不公平了。”
顧曲沉默良久,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道:“對不起,當年是我錯了。”
魂體冰涼的觸感落在臉上,風極反突然怔住,從滿腔委屈中回過神來,喃喃道:“不……我不是逼你道歉……我……”
“你隻是意難平。”顧曲溫柔地說,“我當年確實反應過激,苛待了你,真的抱歉,以後……我會待你好。”
“我……我……”風極反張口結舌,顧曲這種知錯就改的態度讓他說不出話來,堵得心口疼。
前方,陸行舟拉著石飲羽,一邊走著山路,一邊小聲吐槽:“看,這就是沒睡過。”
石飲羽看了他一眼。
陸行舟繼續嘀咕:“沒有什麼問題不是睡一覺可以解決的,如果不行,那就再睡一覺,多換幾個姿勢。”
石飲羽笑了一下,垂下眼眸,藏住眼中泛起的邪光。
幾個人又走了很久,來到山頂,一塊巨石豎立在頂峰,陸行舟繞著巨石轉了一圈,找到一條縫隙,對巴蟒道:“從這裡下去,就是玉脈,你進去修行,玉脈會慢慢重塑你的軀體,可能需要幾年,也可能需要幾萬年,等你出來時,便是無情無欲的真神了。”
巴蟒拖著殘軀蜿蜒到石縫前,溫潤的氣息從下方逸出,讓他精神清明了許多,心底有個情不自禁的衝動,想要立刻就進去。
但他卻沒有動。
“怎麼了?”陸行舟問,“懷疑我騙你?”
“不是,”巴蟒道,“到了這個地步,你已經沒有必要騙我。”
陸行舟:“那為什麼不進去?”
巴蟒看向風極反,生平第一次沒有想撲上去報仇的衝動,平靜地說:“你當年放棄成神,有沒有後悔過?”
風極反搖頭:“沒有。”
巴蟒:“即使你重新回到人間,受儘磨難,幾次九死一生,嘗儘世間百苦,也沒有後悔?”
風極反輕笑起來。
顧曲仰臉看向風極反曆經風霜依然俊美無儔的臉,感覺到摟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巴蟒追問:“真的沒有後悔?”
“沒有。”風極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此生不悔。”
顧曲心頭震顫。
風極反問巴蟒:“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也想放棄成神?”
巴蟒沒有應聲。
可能是現在美人在懷讓風極反內心變得善良,他看著巴蟒,三分嘲諷七分真誠地說:“我勸你不要瞎作,神門開一次不容易,你弟弟拚著煙消雲散也要送你上來,彆讓他的心血浪費。”
巴蟒:“我前世惡貫滿盈,後世怨念滔天,雖說一直都沒什麼好的感情,但也難以割舍,更何況……和修蛇一起長大的回憶,一直支撐著我熬過後世這一千多年,若要從此無情無欲,豈不是連兄弟親情也不能再有了?”
陸行舟:“多情傷身,無情才能長生。”
“這樣的長生又有什麼意義?”巴蟒搖著頭,終究狠下心,從石縫前退下來,蜿蜒著向山下行去。
“等等。”陸行舟提高聲音。
巴蟒:“什麼?”
陸行舟:“你可以不用重返人間,我有一處洞府,靈氣充沛,你在裡麵修行,順便溫養修蛇的妖魂,即使不進入玉脈,修補魂魄的速度也比人間要快很多。”
巴蟒沒想到他對自己竟這麼好,訝異:“你不想殺我?”
“想殺你的是他。”陸行舟指了指旁邊一臉冷漠的石飲羽。
巴蟒:“即使修蛇幾乎害死你……”
“喂,彆再提這事,”陸行舟道,“我家阿羽心裡恨得要命,你就彆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隻是看你兄弟情深,才網開一麵的。”
巴蟒:“多謝。”
陸行舟的洞府在離山頂不遠的地方,是一處石窟,他揮去洞口的塵土,帶人進去。
風極反作為過來人,熱心地給顧曲和石飲羽講解:“小舟是山頂洞人。”
陸行舟:“去你媽的!”
顧曲笑著說:“古籍中記載,西王母就是穴處。”
風極反:“那人家山腰上的兩個人怎麼就住玉樓呢?哦,我知道了,小舟返祖。”
陸行舟沒好氣地解釋:“我沒心思搞那麼精致。”
雖說不算精致,但這個洞府裡麵卻也是彆有洞天,從洞口一進去,裡麵是個寬敞的廳室,再往裡走,分成上下三層,以石梯相連,各有幾個石洞,從山頂引了泉水下來,聚成水池,竟然還在池中養了幾尾小魚。
風極反蹲在池邊,捏著一個石片在池麵上打了個水漂,看到小魚被驚走,笑道:“你離開一千多年了,這魚都沒長到能燉一盤的大小,牛逼。”
陸行舟:“整個昆侖丘的生長都是極為緩慢的,壽命太長了,不急著長,彆再扔石片,不然我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不孝子。”風極反嘀咕。
昆侖丘上是個低欲望社會,物資豐富、靈氣充沛,幾個人待了半天,就察覺到身體不由自主地懶散下來。
眾人熟悉了一遍洞府,各方都找到合適的石洞休養生息去。
陸行舟還想給石飲羽炫耀一下自己花幾百年雕琢出來的石梯,眼前一晃,就被石飲羽拉進一個石洞,接著一道結界擋在洞口,權當作為阻擋視線的門。
“咦,”陸行舟被壓在床上,笑盈盈地問,“你怎麼這麼巧,隨便進一個石洞,就是我的臥室?”
石飲羽居高臨下看著他,笑道:“因為我是你的老公。”
“?”什麼邏輯?
陸行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小魔物的笑容好像有些危險。
——唇角帶著笑,但笑意顯然沒達到眼睛,點漆般的眸子裡盛滿了彌漫開來的情/欲和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