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蔓繁雜的山林裡,殘留著一絲/誘人的魔息,那是沈燕歸逃離時沒能掩蓋住的痕跡。
“那裡。”石飲羽睜開眼睛,縱身追蹤著這絲魔息而去。
沈燕歸舊傷未愈,又中一箭,不可能躲得過他們的追捕,然而三個人在山林裡飛奔了半個多小時,卻始終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不對。”陸行舟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疑惑道,“有問題。”
石飲羽往周遭看去,草木看上去一切如常,然而帶著審視的眼光,卻又覺得處處透著詭異。
這裡處在疊翠山的一處山穀,四周都是高山,重巒疊嶂,在月下猶如一隻巨大的魔手,將這處山穀攥在掌心。
陸行舟掏出手機,發現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進山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沒有信號,最新款的uphone智能手機此時像個豪華的磚頭。
石飲羽道:“還沒到深秋,怎麼已經沒了蟲鳴?”
阿炫這才意識到問題:“是啊,太安靜了,不尋常。”
“搞不好我們這會兒正在迷陣裡。”陸行舟道,“這裡是沈燕歸的主場,他對周圍環境做出什麼布置,我們都不得而知。”
石飲羽緩緩搖頭。
陸行舟詫異:“我說的不對?”
石飲羽:“沈燕歸不是陣法高手。”
“這麼說,還有個陣法高手跟他在一起。”陸行舟思索,“會是誰呢?”
石飲羽勾起唇角,冷漠地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相比較而言,我更想知道,他把我們困在迷陣中,目的是什麼?”
“餓死我們?”阿炫嘗試著猜測。
陸行舟和石飲羽一起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阿炫不由得心虛:“我開個玩笑……不過,說不定真有這個可能呢?”
“唯一可能餓死的是你。”陸行舟道,“阿羽和我都修過辟穀術,十天半個月不吃東西也餓不死。”
“……”阿炫心口痛。
陸行舟繼續道:“其實連你也餓不死,實在不行,這樹上還有這麼多柿子呢,雖然澀了點兒,但顯然性命更重要。”
阿炫果斷地轉移了這個話題:“那你覺得沈燕歸為什麼要困住我們?”
陸行舟信口開河:“大概嫉妒我的帥吧。”
阿炫:“……”
“說不定是嫉妒我們的幸福。”石飲羽說,“畢竟像你這樣的完美情人,世間再也不可能找到第二個了。”
阿炫:“???”
這是什麼不合時宜而且不合邏輯的彩虹屁?
然而,陸行舟顯然欣然接受了石飲羽的讚美,並且夫唱夫隨,報之以吹捧:“他沈燕歸有什麼資格來嫉妒我們的幸福?就憑他和你的雲泥之彆嗎?”
阿炫覺得跟這兩人一起執行任務很容易讓她陷入一個哲學問題——自己究竟存不存在?
為什麼明明和他們相距不到三米,自己卻仿佛置身在一個平行空間?
陸行舟看著周遭的亂石草木,問石飲羽:“你對陣法了解多少?”
石飲羽:“還沒有我對婚姻法了解的多。”
“……”陸行舟頓了頓,“以你淺薄的知識儲備來說,這個地方有什麼獨特之處?迷陣為什麼要布置在這裡?”
石飲羽一怔,仔細看了看周圍:“我沒看出什麼獨特之處來,這裡和我們之前停駐的那個地方,好像沒有任何區彆。”
“而沈燕歸卻仿佛是故意把我們引來這裡的,他剛才根本沒有出全力,虛晃一槍就跑了,”陸行舟回憶著剛才短暫交火的場景,“嘖嘖嘖,這小子居然還會拖刀計。”
石飲羽:“把我們引來這裡,卻又不動手,哇,簡直像個渣男,不娶何撩啊。”
陸行舟:“這個好理解,因為他跟我們動起手來完全沒有勝算。”
“那剛才他為什麼現身?”石飲羽道,“因為我說他壓著沈鬆棠夜夜當新郎?娘的,這不是好事兒嗎?”
陸行舟笑起來:“瞎說什麼大實話。”
石飲羽:“如果他真的忌憚我們的力量,不敢跟我們動手,那他從一開始隻要沉住氣隱藏好不就可以了?何苦跳出來找這個存在感?現在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隻是把我們從剛才那個地方給轉移到了這裡,他圖什麼?”
他這麼一說,陸行舟驟然反應過來:“他不想讓我們呆在剛才那個地方。”
石飲羽:“突然對那個地方充滿了興趣。”
陸行舟想說自己也很感興趣,話到嘴邊又泄氣:“首先,我們得先從這個什麼鬼迷陣裡出來。”
“小菜一碟。”
“哦?”陸行舟好奇,“魁首大人有妙招?”
“妙招談不上,但應該比較好用。”石飲羽伸出手,掌心出現一張白色的長弓,他沒有搭箭,舉起長弓,比照著做了個射箭的姿勢,笑著說:“我一箭把這山頭給夷平,任他什麼迷陣都沒用了。”
陸行舟大讚:“好主意!”
石飲羽一喜,沒想到愛妻如此認同自己。
就聽到陸行舟繼續讚道:“簡單粗暴得像個竄天猴。”
石飲羽:“……”
“你把山頭給夷平,是想後半輩子都呆在妖界的監獄裡搬磚嗎?”陸行舟說,“我不會去給你送飯的。”
石飲羽笑了起來,心想:我知道。
他笑著問:“那你說怎麼辦?”
陸行舟握住骨鞭,抬眼看向周遭的草木,自信道:“破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