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倆連一聲哀嚎都沒有發出,便委地而死。
妖界的這個山城極為富有,城主府中窮奢極欲,石飲羽帶著一身濃重的血腥氣踏進府中,沿途的妖和魔紛紛退避,退避不及的都在路邊跪下。
“寢室在哪裡?”石飲羽問。
“這府中有大小寢室八十多間,”一個侍女裝扮的女人低聲說,“不知您問的是哪一間?”
“當然是最好的那間。”
侍女引路,帶著他穿過複雜而又精妙的走廊,停在一扇門前,輕聲道:“這裡是府裡最好的一間寢室。”
石飲羽將陸行舟放在大床上,解開他身上的麻繩,捏著手腕試了片刻,覺得脈象雖亂,卻亂中有序,應當沒有大礙。
他對宋木道:“去把這城裡最好的醫生都請來。”
宋木點頭:“是。”
“還有,”石飲羽補充,“找人去人界請幾個好醫生過來。”
“是。”宋木轉身往外走。
“還有,”石飲羽又補充,“再請幾個降魔師過來。”
“……大哥,”宋木回過身,懷疑大哥重獲新生的時候是不是把智商落在舊生裡了,他困惑道,“我們是魔啊,你請降魔師過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快去!”
宋木離開城主府的時候直犯嘀咕:有錢能使鬼推磨,卻沒聽說過,有錢能使降魔師來給惡魔服務呀。
石飲羽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陸行舟的睡顏,低頭吻了他幾下,小聲道:“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忍不住……行舟,我改不了……”
他又吻了幾下,偷偷地笑了起來,又道:“反正你也不知道……我再親一個…… ”
足足吻了有一百多下,石飲羽才總算有了點滿足的感覺,深籲一口氣,抬眼看向這個裝潢奢華的寢室,問門外的侍女:“這是誰的寢室?”
侍女走進來,垂著手站在床邊,答道:“是城主最寵愛的夫人的。”
“正室?”
“正室夫人早已經輪回,住在這裡的是小夫人。”
“……”石飲羽突然覺得晦氣,心想等陸行舟身體好一些,一定要立刻回第六天城,給他修比這豪華一百倍的寢室,他就是正室夫人。
不,是唯一的夫人。
這個稱呼怎麼怪怪的?
算了,愛叫什麼叫什麼。
石飲羽坐在床沿想了半晌,越想越覺得未來無比明亮。
——有夫人,有小弟,自己還升職了,魔生贏家也不過如此啊。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猛地回過神來,看到那個侍女還站在床邊,正盯著陸行舟看,不禁有些想挖她的眼睛,冷聲道:“你看什麼?”
“他……”侍女不知該怎麼稱呼床上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隻得伸手指了指陸行舟的臉,“他好像醒了。”
宋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帶著三個老醫生,揚聲道:“大哥,醫生來了。”
“快過來!”石飲羽正緊張地看著陸行舟,聞言,頭也不回地招手,“醫生快來看,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陸行舟的眼皮動了一下,睫毛遮下的那片陰影微微晃動。
石飲羽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弑主奪權都沒有絲毫退縮的惡魔之心竟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拉著陸行舟的手放在唇邊,想平息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心跳,沒想到卻適得其反,此時此刻,陸行舟的氣息像濃度最純的毒/品一樣,刺激得他渾身血管擴張,急速流動的血液衝擊著管壁,撞得他胸腔傳來劇烈的心跳聲,像擂鼓一般,震耳欲聾。
老醫生靠到床邊,伸手想去拉陸行舟的手腕把脈,被石飲羽一把揮開,怒道:“滾出去!”
可憐的老醫生,為新任魁首服務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他的不講理和喜怒無常。
陸行舟睫毛重重顫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睛。
刹那間,石飲羽覺得自己見到了世間最深湛的美景,像是午夜時分,海麵上晃動的細碎月光。
陸行舟茫然地看著床頂,仿佛隻有眼睛醒了過來,大腦還處在迷亂狀態,他怔了幾秒鐘,恢複了一些感知,才動了一下眼珠,轉向床邊的男人。
然後,他聽到這個男人嘴裡吐出一句後來如同噩夢般糾纏了他很多年的話。
石飲羽說:“行舟,我想為你寫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