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那隻強勁有力的手拍在霍茸背上卻輕緩舒適,霍茸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在有節奏的輕拍中來了困意,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聽說他們打算先去澡堂子收拾完了再去見戰友,宋燕蘭早上一起來,早飯都沒做,讓霍一明去外麵早點鋪子上買了一大兜包子,又買了兩兜豆漿,分著吃了之後,就趕緊帶著霍茸和黨成鈞出了門。

家屬院的澡堂子就在宋燕蘭他們房子不遠,洗澡不要錢,隻要廠裡發的澡票,宋燕蘭給黨成鈞了一張澡票讓他自己去男澡堂,然後帶著霍茸去了女澡堂。

兩人剛到女澡堂這邊,宋燕蘭抬頭一看坐在澡堂子門口收票的那個人,就立馬蹙起眉頭,說道:“今天怎麼是她啊?”

霍茸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發現宋燕蘭說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長著一雙吊梢眼,嘴角卻維持著向下的弧度,嘴角兩邊有兩道深深的括弧狀法令紋,從麵相上就能看出來,肯定是個難纏不好說話的人物。

“她怎麼了?”

宋燕蘭說:“我跟她不對付,她以前也是廠裡的員工,跟我是一個班的,做事偷奸耍滑就算了,還偷拿廠裡的布頭子回家自己用,被發現了還想冤給我,後來被廠裡查出來開了,她就嫉恨上了我,每次打照麵都得刁難兩句,我也懶得理她。”

“今天你們有事兒,我不想跟她扯,等會兒你彆跟我走一起,你先進去,問你你就說是來城裡探親的,家裡人給的票就行,多的不用理她。”

其實家屬院這澡堂子隻認票不認人,隻要有票都能去,宋燕蘭就是帶著霍茸一起,隨便誰見了也不會說什麼,可田大麗跟宋燕蘭有舊怨,就算是宋燕蘭一個人來,要是收票的是她,都得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找一頓茬才讓她進去,要是知道霍茸是她帶來的,難免又得生點兒事端。

要是平時宋燕蘭也不慣著她,主要是今天霍茸他們有事兒,宋燕蘭沒空跟她在門口掰扯,就想讓霍茸先進去了再說。

霍茸聽了接過宋燕蘭給的澡票點點頭,拿著東西先往澡堂子去了。

“一張澡票。”

霍茸走到跟前,田大麗頭也沒抬地衝她伸出手,霍茸將澡票往她手裡一放,提著東西就往裡走,人正要掀開厚棉簾子進去的時候,田大麗一抬頭發現不對了。

“哎哎哎,等等,你是誰家的家屬啊?我怎麼不認得啊?”

霍茸轉過頭來,按照宋燕蘭教她的說道:“來城裡探親的,我嫂子給的票。”

她長得漂亮,說起話來聲音又軟又甜,頓時吸引了彆的要進澡堂子的人的注意,一時大家都往這兒看過來。

田大麗卻不為所動,眼尾吊得更高,嘴角向下撇的更低:“你嫂子是誰?不是我們家屬院的,不讓進的。”

“她嫂子是我,怎麼就不是家屬院的了?而且哪條規定寫了不是家屬院的不讓進了?”

宋燕蘭本來想著隻有霍茸一個人,田大麗能少說點兒話,卻不成想她拿著雞毛當令箭,哪怕是霍茸一個人她也得耍官腔攔著不讓進,立馬就從遠處衝了過來。

田大麗一看宋燕蘭,立馬冷笑一聲。

“我說是誰家的姑娘這麼不講規矩呢,原來是你家的妹子,規定沒寫,我說的。”

宋燕蘭一聽,脾氣上來了。

“這家屬院是你的?廠裡都沒規定,你說了憑什麼算?還說我妹子不講規矩,你講規矩你把規矩拿出來我看看。”

田大麗卻半點兒理也不講,說道:“我既然在廠裡工作,為廠裡考慮也是應該的,就算廠裡沒規定,我說不行那就是不行。”

宋燕蘭被她那裝腔做調的樣子氣得不輕,又想上去跟她理論,霍茸卻拉了宋燕蘭一把,說道:“大嬸你說這裡不是家屬院的不讓進去是吧?”

田大麗看著她說道:“是啊,怎麼了?”

霍茸嘴角挑起來,笑出兩個甜絲絲的酒窩:“可是我看你身後那標示上寫的挺清楚的啊,一人一票,認票不認人啊。”

田大麗趕緊回頭看了一眼說道:“認票不認人說的是有票才能進,沒票認得也不能進!”

霍茸聽完,又指了指她手裡的票:“有票才能進,大嬸你自己說的,現在票在你手裡收著,你不讓我和我嫂子進,說不過去吧。”

田大麗一聽,發現自己被這個花言巧語的丫頭給繞進去了,認票不認人有兩個意思,霍茸說的和她說的壓根兒就不一樣。

田大麗在這兒工作以後,拿著雞毛當令箭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家屬院的女人不少都在她手裡吃過虧,跟她不對付的也大有人在,不過想著總要來洗澡不想跟她多起衝突罷了,現在看她嘴上吃虧被霍茸繞進去了,都忍不住笑著看起了笑話。

人說的有道理啊,既然是認票不認人,那你票都拿了,憑啥不讓人進?

田大麗氣得臉紅,嘴角都快拉到地上去了,發現霍茸嘴巴厲害,她說不過,索性蠻不講理起來,將票往地上一扔,說道:“反正你不是家屬院的人,今天就是說破天我也不讓你進!”

圍觀的人一聽,都開始皺著眉頭議論起來。

“人又不是不給票,家屬院裡來的都是廠裡職工的家屬,拿票洗個澡怎麼了?”

“就是啊,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看個澡堂子而已,以為自己守得是□□咧。”

“你還不知道她嗎?一向就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這會兒裝的大公無私的,也不知道當初因為偷廠裡東西被開了的人是誰?要不是她男人在廠裡求情,就是澡堂子也輪不到她看。”

大家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個不停,反正人多你一句她一句,田大麗也聽不出來到底是誰說的,反倒是被氣的臉頰通紅,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著更嚇人了。

眾人正圍在一起看熱鬨,就聽到外麵有人喊了起來。

“怎麼了?都圍在這裡乾什麼?讓讓,讓讓!”

人群中分開一條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從外麵走了過來,田大麗一看來人,嘴上破天荒的露了個笑,宋燕蘭卻心裡一驚,想到:壞了,田大麗的男人來了。

田大麗看著自家男人往跟前走,之前氣的鐵青的臉色也好看了,捏得緊緊的拳頭也鬆開了,人往椅子後麵一靠,麵露得色地看著霍茸和宋燕蘭,一副準備看她們兩人笑話的樣子。

圍觀群眾一看來人,剛才還在竊竊私語,頓時就沒聲音了。

田大麗為什麼看個澡堂子都敢這麼囂張,就是因為她男人啊,誰不知道她男人是紡織廠的小頭頭,不但下麵管著幾十號人,上麵還認識不少人呢,要不當時田大麗都被廠裡開了,也不能還留在家屬院工作。

今天這事兒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是田大麗故意為難,可要是她男人不來,還能鬨一鬨,現在她男人來了,那肯定不用說都是偏幫著她的。

可憐這漂亮姑娘,拿著票來洗個澡,還被人一頓欺負。

“鬨啥呢?鬨啥呢?都圍在這兒乾什麼?趕緊散了!”

田大麗的男人名叫張得男,他穿過人群擠到最前麵,看到裡麵坐著的是田大麗,眉頭忍不住先是一皺。

粗著聲音問道:“咋回事兒?怎麼澡堂子外麵都能鬨起來?”

他今天要請個重要的人吃飯,本來訂的是外麵食堂,那人卻不同意,說就在廠裡食堂隨便吃吃就行了。他想著家屬院裡有個小食堂,飯菜做的還不錯,就把人約在了這裡,這眼看人都要到了,他準備去把人接進來,就看見澡堂子外麵圍著一堆人,鬨事兒似的聚在一起。

一想到他女人在家屬院的做派,他就忍不住頭疼,明知道她現在的工作是他到處求人才留下的,卻偏偏到處給得罪人,三天兩頭的跟人鬨事,這要是叫那個大人物看到了,他以後在廠裡還能往上升嗎!

張得男一想到這裡就一腦袋官司,看田大麗的眼神自然也就不怎麼好。

田大麗一看她男人那個樣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怕她男人生氣,趕緊站起來走到他跟前說道:“宋燕蘭帶了個不是家屬院的人來澡堂子洗澡,我不讓進,她們就鬨起來了。要是人人都像她這樣,那家屬院不就亂套了嗎?”

她惡人先告狀,抹去了霍茸帶了票的事實,把霍茸和宋燕蘭說的像是專門來廠裡混澡堂子洗似的,張得男一聽,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雖然他也覺得田大麗小題大做,但畢竟是在外麵,他多少得給自家女人一點兒麵子,更何況沒帶票就想進家屬院的澡堂子洗澡,那肯定也是不行的。

於是轉過臉看向田大麗說的人,看到霍茸時,眼裡忍不住閃過一絲驚豔。

這姑娘長得倒是真漂亮!

張得男本來話都到嘴邊了,結果一看到霍茸卡了殼,半晌,說道:“小姑娘,這規定就是規定,還是得要票的嘛。”

他跟霍茸說話的語氣比跟田大麗還要柔和的多,田大麗一聽,就知道她男人肯定是看那丫頭漂亮,頓時臉色就又難看起來了。

她一口氣憋在心裡正想鬨,就聽外麵又有人說話。

“怎麼了這是?怎麼都圍在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一個衣冠整齊她並不認識的男人邊說著話便從人群外麵走進來,張得男一看來人,臉色立馬就變了,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見那男人一轉頭,看見了站在人群最中間的霍茸和宋燕蘭。

男人臉色頓時變得驚喜,看著霍茸說道:“姑娘,你們怎麼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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