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可他心裡不是沒有忐忑的,從前他自己一個人,他不怕。可有了霍茸,他卻不得不謹慎行事了。

他想讓霍茸過上好日子,但不想霍茸跟著他一起擔驚受怕。

所以他得改改原先的計劃,穩紮穩打些,畢竟以後不是他一個人了,他有了霍茸,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他賭不起。

而村裡的這幾間房子,如有萬一時多少也能給霍茸一點兒保障,他肯定得好好計劃著。

兩人誰也不知道,哪怕他們沒有交流過任何關於彼此未來的想法,卻已經在這時候就不謀而合的想到一起去了。

霍茸見他態度堅持,也沒再說什麼,畢竟在高考恢複政策開放之前,她還得在村子裡住兩年,黨成鈞能這樣為他們考慮,她其實還是很高興的。

*

霍一明心裡想著霍茸的親事,速度倒是很快,消息傳回來沒有兩天,他人就已經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霍一明跟霍二軍和霍三興不一樣,他年紀不大的時候就跟著人進城當學徒了,後來因為學到了手藝被介紹進廠裡成了廠裡的正式員工,又被霍茸的大嫂宋燕蘭家裡看中,覺得他人穩妥上進性子好長得還不錯,就把自家姑娘嫁給了他。

霍一明離家的時候,霍小容年紀還小,後來紮根城裡要工作還要照看家裡妻女,一年也就隻能回來一兩趟。但就算是這樣,在霍小容的記憶裡,霍一明也是一個很好的大哥,他比霍小容大了十歲,霍小容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趕上農忙霍大成和劉桂香顧不上她,就會把霍小容綁在霍一明背上,霍一明既是哥哥又像爸爸,一個人照顧三個弟弟妹妹,霍小容幾乎是在他背上長大的,所以即便後來霍一明離家定居城裡,霍小容跟他的感情也沒有多少變化。

霍茸穿來這麼些日子了,還沒親眼見過大哥長什麼樣呢,心裡自然有些期待。

霍一明捎的口信裡說了,這次回來的不光他,還有霍茸的嫂子宋燕蘭,和他家的兩個寶貝,大女兒霍家然和小兒子霍家鑫。

霍茸作為小姑,一早就準備好了給兩個孩子的東西,全都是黨成鈞給她帶的各色零食,她留了不少沒舍得吃,就等著霍一明一家四口回來了。

從城裡回來得走一段兒山路,霍一明家的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兩歲,都還不大少不了要人抱,霍大成本想帶著霍二軍他們走路去接,黨成鈞卻說他可以去三裡大隊借一下拖拉機,免得大家走路。

霍大成聞言自然十分高興,但又有點兒擔心。

拖拉機這東西可是大隊裡的寶貝,一般人彆說是借來用了,就是摸那都是不能隨便摸的,三裡大隊的乾部能這麼大方?說借就借了?

黨成鈞卻隻說讓他彆擔心,他已經跟大隊說好了。

霍大成將信將疑,結果到了霍一明回來的那天,黨成鈞還真開著三裡大隊的拖拉機在霍家村村口等著了。

這年頭的拖拉機對普通百姓來說也十分稀罕了,一停在村口就有小孩子想圍上來看一看摸一摸,可一看上麵坐著的黨成鈞,又有點兒害怕的不敢上前。

黨成鈞實際上挺喜歡孩子的,見小孩兒都害怕他似的,就調整表情衝人笑了笑,結果他不笑還好,一笑小孩兒更怕他了,乾脆一溜煙全跑了個乾淨。

霍茸跟著霍大成一起到村口的時候,就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沒覺得黨成鈞表情有多嚴肅啊,怎麼孩子們都這麼怕他?

聽到霍茸的笑聲,黨成鈞這才從微微的沮喪中回過神來,看向霍茸。

霍茸小跑了兩步,走到了霍大成前麵,趁霍大成目光都放在拖拉機上的時候,在黨成鈞耳邊小聲說道:“我覺得你笑起來挺帥的。”

黨成鈞一愣,霍茸已經笑著跑開了,他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霍茸剛跟他說了什麼,從脖子一路紅到了耳朵根,臉上卻偏偏沒有半點兒變化,還是那嚴肅帥氣的樣子。

小孩子害怕他沒事兒,他未來媳婦兒不怕就行。

黨成鈞心情很好,目光追著霍茸恨不得把人刻眼裡似的,霍大成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又咳了兩聲他才猛地回了神。

霍大成看未來女婿看自己閨女看的都傻了似的,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勸他稍微收斂點兒,彆被人看到了笑話。

黨成鈞被老丈人看了笑話,也不敢再盯著霍茸出神了,把霍大成拉上了車,就趕緊開著拖拉機接人去了。

霍茸沒跟著去,她是要去自留地裡摘菜的,她哥哥嫂子就要到家了,她娘正在家裡準備好吃的呢!

霍茸一邊往自留地走,一邊有人滿臉好奇的湊上前來,目光看著開遠了的拖拉機,問道:“小容啊,你那個對象還會開拖拉機呢?”

這大隊裡的拖拉機可不是誰都能開的,這東西金貴的很,要是弄壞了,那可是個大問題,這霍小容的對象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不但能借來大隊的拖拉機,還輕車熟路的就開走了?

霍茸本身沒覺得這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技能,也沒問過黨成鈞,聞言想了想,說道:“大約是當兵的時候在部隊學的吧。”

問話那婦女嘖嘖稱讚道:“哎喲,可不得了,你這對象又是廚子又是木工當過兵不說,連拖拉機都會開,這是有大來頭啊!”

霍茸聽黨成鈞被誇,心裡也挺高興的,衝人笑了笑,又寒暄了兩句,才去地裡摘菜去了。

入了冬之後,自留地裡其實也沒有什麼新鮮菜了,大都是白菜蘿卜,不過劉桂香在地坎上背風的地方種了一溜韭菜和小蔥,雖然天冷了之後長得細溜溜的,但味道卻又濃又香。

霍茸謹遵劉桂香的指示,掐了一把嫩綠的細韭菜準備拿回去配著炒個雞蛋,又掰了兩顆白菜,準備剁碎了擠乾水份,混著點兒肉末和油渣一起,包成餃子。

霍茸裝了滿滿一筐子菜,拎著準備回家,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牆後麵卻突然閃出來了一個人。

霍茸一看,立即停住腳步,目光警惕的看著他。

“周文青,你來我家乾什麼?”

周文青沒說話,滿眼貪婪的看著她。

隻是一段時間沒見,他覺得霍小容好像比他上次見的時候又漂亮了不少,從裡到外都散發著光似的,將人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她身上。

隻可惜……她成彆人的對象了。

“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姓黨的?”周文青臉上還帶著淤青,表情看著有些陰沉。

霍茸不動聲色的判斷了一下情況,她三哥去買東西了,但二哥在家呢,雖然不知道周文青找她乾什麼,但肯定不敢在她家門口做什麼。

她以為她二哥三哥打他的那一頓應該讓周文青長了點兒記性,卻沒想到這人跟腦子有什麼毛病似的,還敢上來纏她。

“跟你有什麼關係?”霍茸冷聲說道。

周文青簡直想象不到霍小容有對他這麼冷淡的一天,心裡難受的像是要裂開了似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怎麼霍小容突然就變了,不但要離他而去,還要嫁給另一個完全不知道比他好在哪兒的男的。

“你跟他才認識幾天?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周文青壓著火,擺出一貫的那副知心大哥哥的形象,想跟霍小容講道理似的。

他從黨成鈞那邊下不了手,又想從霍小容這邊挑撥一下。

卻不知他這個樣子看在霍茸眼裡,隻覺得惡心。

她或許的確不夠了解黨成鈞,但她卻十分清楚周文青是個什麼品種的人渣。

霍茸懶得跟他廢話,看了周文青一眼後,指了指自家院門:“我爹走了,我哥沒有,你再廢話一句,我就喊他出來了,你不想再挨一頓打吧。”

霍茸不知道周文青為什麼還來找她,既然他都這樣了還打算糾纏不清,霍茸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乾脆把話敞開了說。

周文青身上的傷其實還沒好,一條腿都還瘸著呢,對霍茸的話自然有些怕,他今天其實不是專門來找霍茸的,他就是路過霍家村在村口看到了她和黨成鈞說悄悄話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了,想來見見她。

他沒想到霍茸會直說她叫她兩個哥哥打他的事兒,並且還拿這個威脅他。

周文青有些怕了,他雖然放不下霍小容,但不想再挨一頓打,她兩個哥哥就是瘋子,打起人來下死手,他不怕不行:“我走,我這就走,你彆叫。”

說著就往後退了好幾步,最後看了霍茸一眼後,一瘸一拐的跑了。

霍茸看他一瘸一拐的跑的比兔子還快,心裡不厭其煩,她以前隻想著周文青是個渣男,打一頓就好了,沒成想還是個狗皮膏藥,要不是想著今天大哥一家回來,她不想這時候惹事兒,剛才都想要不乾脆讓二哥出來再把他揍上一頓算了。

霍茸拎著菜進了院子,把惹人厭的周文青甩在腦後,跑到灶房給劉桂香幫忙去了。

她們這邊把餡兒和麵都準備好了,去接人的拖拉機也回來了,霍茸老遠就聽到了動靜,朝廚房叫了一聲,就率先出門迎接了,她人剛走到院門口,一個肉乎乎的小團子就從外麵衝進來,炮彈一樣的紮在了霍茸身上,抱著霍茸的腿仰頭軟乎乎地叫道:“小姑姑。”

霍茸低頭一看,小團子長了張圓乎乎的臉,眉眼跟她有點兒像,不用猜都知道,這就是她那個小侄子霍家鑫了。

霍茸被軟乎乎又可愛的霍家鑫抱著,頓時就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小侄子心生喜歡,蹲下來抱了抱他,然後從兜裡掏出沒舍得吃專門留給他們姐弟兩個的山楂糕,放了一顆在霍家鑫手裡。

“鑫鑫真乖。”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又露出一個小腦袋,是個漂亮小姑娘,紮著兩個小辮子,一雙大眼睛看著霍茸,想親近又不好意思跟弟弟一樣撲上去的害羞樣子。

霍茸笑眯眯的,又掏了兩個山楂糕,遞給霍家然:“然然來,姑姑抱抱。”

霍茸主動開了口,霍家然才終於鬆開了扒著大門的手,跟弟弟一樣撲到了霍茸懷裡。

霍三興緊隨其後走了出來:“嘿,你們兩個小東西眼裡就隻有小姑姑啊,這兒還站了個三叔呢,你們看到了嗎?”

霍家然趕緊站好,乖乖叫了霍三興一聲,霍家鑫卻還賴在霍茸懷裡,壓根沒聽到霍三興說話似的。

霍三興將人一把抱起來,頂在頭頂,霍家鑫便咯咯咯的笑著,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三叔。

說話間,霍二軍和劉桂香也從屋裡走出來了,看到好久沒見的孫子孫女,劉桂香臉上滿是笑意,把兩人拉去又親又抱的,把準備好的東西一人塞了一衣兜。

“怎麼你們兩個先來了,爸爸媽媽呢?”劉桂香問道。

兩個小孩子想了想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女人就推門走了進來爽朗笑道:“他倆一路上都吵著要見小姑姑呢,剛一停穩就讓成鈞把他們抱下來來找小容了!”

霍家然小跑過去拉住了來人的手,邊叫了一聲媽媽邊把劉桂香和霍茸給她的吃的掏出來給宋燕蘭看。

霍茸站起來叫了聲嫂子,霍一明和霍大成也緊跟著進了門。

他們一家上次回來還是去年過年了,小孩子個子都拔高了半頭,見麵自然十分親熱,霍一明跟霍小容記憶裡的大哥彆無二致,比霍二軍多了幾分嚴肅,比霍三興多了些成熟,不過看見霍茸時的疼愛笑意卻跟另外兩人沒有任何區彆。

一家人許久沒見,連屋都顧不上進,站在門口先聊了半天,霍茸跟哥哥嫂嫂打了招呼聊了一會兒,還沒看見黨成鈞進來,剛往外麵看了一眼,霍一明就捕捉倒了她的眼神,笑道:“找誰呢?是不是找黨成鈞同誌呢?他去大隊送拖拉機了,等會兒就來。”

霍茸本來就隻是有點兒疑惑黨成鈞怎麼沒進來,被霍一明這麼一說,看大家全都不說話了,嘴角含笑的看著她,反倒是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宋燕蘭推了一把自家男人,嗔道:“你看看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說話這麼討人厭呢!”

說著挽住了霍茸的胳膊:“走,咱們進屋,彆理他,討人厭。”

劉桂香猛地一拍大腿:“你看我都高興忘了,站門口乾啥啊,齁冷的天兒,快進屋快進屋。我給咱準備午飯,餡兒和麵都弄好了,咱等會兒吃餃子!”

霍家鑫一聽餃子,立刻開心的轉起了圈兒:“餃子,餃子,鑫鑫喜歡吃餃子。”

霍三興懷裡抱著霍家然,用另一隻手頂住了不停轉圈兒的霍家鑫:“彆轉了,等會摔跤了啊,喜歡吃就多吃點兒,三叔這兒管夠!”

宋燕蘭聞言立刻挽起了袖子,“那感情好,我洗個手,這就來幫忙。”

霍二軍拎著東西說道:“嫂子你就彆忙活了,我們來就行。”

霍家跟彆家不一樣,沒有霍茸之前,家裡就劉桂香一個女人,所以也沒有男人不下廚的規定講究,不管男女老少都得乾活做飯。霍家三兄弟從小就被劉桂香培訓過,都會做飯,反倒是霍小容因為爹娘哥哥寵著,會的不多。

宋燕蘭笑的爽朗:“那就都來,人多速度快。”

一家人熱熱鬨鬨的進了屋,本來還算空曠的屋裡立馬擠滿了人,宋燕蘭堅決要給大家幫忙,劉桂香乾脆就把東西全都從灶房挪到了屋裡,給大家腳下生了個火盆,讓大家暖和和的乾活還不凍手。

霍茸會包餃子,但手藝有點兒醜,一出來就被哥哥嘲笑了。霍大成在院子裡準備殺霍一明帶回的雞,一看乾脆把霍茸從屋裡拉了出來。

“你彆包了,去門口等著成鈞吧,今天你大哥回來了,咱也不麻煩的另選日子了,就今天吧。大家一起吃個飯,順便把你倆的日子定了。”

他對黨成鈞這個女婿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現在霍一明他們一家也回來了,老霍家人齊了,閨女這事兒也就能定下來了。

霍茸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推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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